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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2页)

日光照在宁安殿的琉璃瓦上,波光粼粼,十分耀眼。透过半开的碧纱窗,可以看到雕花条案上摆着一摞书。陈琦低头观书,福安端上香茶。陈琦放下书,喝了几口茶水,迅速放下。想起宇文馨穿着素雅,珍惜农桑,性格模样都是极好的。几乎符合他遴选嫔妃的所有条件。问题是她心性寡淡,从不主动和他说话,每每想到此处都觉得心烦意乱。暗暗感叹道:“佳人易得,芳心难求。”宇文馨入宫已经一个月了,风寒一直未好。陈琦每次去看视她,宇文馨都冷淡以对。陈琦想不明白哪里做错了,难倒别的夫妻也这样相处吗?陈琦步入瑞福堂,禁止宫人出声问安。他轻手轻脚走进内室,雕花几案上放着一本书。陈琦伸手拿起,默默念道:“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集,此物最相思。”陈琦微微震惊,斜斜望向榻上午睡的宇文馨。陈琦放下书本,暗想道:“难怪她不和我亲近,原来是有喜欢的人。”了解了宇文馨的心思,陈琦对她的情意也就凉了。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陈展已经把济州不正之风整顿肃清。他凯旋回京,原以为会得到陈显的夸赞和朝臣的吹捧,没有想到等到的确是一堆弹劾他的奏折。御史台方希奏禀道:“庆郡王结党营私,纵容妻族欺行霸市、强抢民女。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恳请皇上处置庆郡王一党,整顿朝纲,为民伸冤。”洛晋率先跪下道:“是臣教导子侄无方,不关殿下的事。”陈显无视他的启奏,看向陈展道:“你可知罪?”陈展跪在殿上道:“儿臣并未结党也未营私,至于洛氏子弟欺行霸市,强抢民女更与儿臣无关。”陈显道:“四两拨千斤,撇的挺干净。这些人若不是有你撑腰,又怎会明目张胆,目无法纪?”陈展道:“儿臣不知情,请父皇明察。”陈显暗想陈展肃清济州奸佞,也把济州官员和潘党的人得罪光了。此次弹劾陈展的折子多半出自潘党,此时褒奖陈展等于把他夹在火上烤。必须惩治他一番,才能消除潘党的嫉恨。他扫下龙案上十几本折子道:“这些折子都是参奏你的,事到临头还嘴硬。”陈展依旧回答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陈显道:“死不悔改,在这儿跪着吧!”满朝文武都下朝而去,唯独陈展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陈琦下朝回宫,换下朝服。宦官通报宇文良娣到。陈琦微感惊讶,迎上宇文馨道:“爱妃今日起色好了许多。”宇文馨说明来意道:“臣妾有事相求。”陈琦道:“坐下慢慢说。”宇文馨跪下道:“求殿下救救庆郡王。”陈琦放下手里的竹笔道:“你和庆郡王只有几面之缘,为何替他求情?”宇文馨不能说和陈展有私情,这样只会适得其反。她搅着手帕道:“出宫围猎那次,臣妾在山中被毒蛇所伤,是庆郡王不顾一切救了臣妾性命。”宇文馨掀起裙摆,漏出脚踝处的伤疤。陈琦扶起她道:“既有这段缘故在,我理应帮爱妃还了这份恩情。”宇文馨喜出望外。陈琦看着她一双眸子深入幽潭,连着他的心神也被吸进去了。两相对视,宇文馨避开视线。陈琦握住她的手道:“你要如何谢我?”宇文馨道:“听说太子喜欢吃芙蓉糕,臣妾回去做了给殿下品尝。”她急于逃避陈琦,迅速请安退下。落在陈琦眼中,变成了羞涩难言了。连日来的郁闷一扫而空。

御书房内,中书令洛晋已经跪在陈显面前多时。他微垂着头,跪在地上道:“是臣教导子侄无方,累及庆郡王名声。臣罪该万死!”陈显放手内奏折,还未发话。门外通传太子到下,陈显看向门外。但见陈琦走进御书房,忽略洛晋的存在,朝陈显叩拜道:“大哥纵然有错,也错不在其本身。是洛氏子弟打着大哥的旗号作恶,理应惩治作恶之人。大哥已经在宣正殿跪了一天了,也受到惩罚了。”陈展在宣正殿喝了一日的风,也解了潘党的气。如今又有陈琦求情,陈显顺着台阶就下道:“既然你为他说情,朕就饶他这回。”陈显又看向罗晋道:“回去约束好子侄。”罗晋道:“臣遵旨。”陈显继续低头看奏折,罗晋、陈琦暗暗拜退。

☆、两姐妹争风吃醋

瑞福堂亮如白昼,陈琦走进室内朝宇文馨道:“大哥已经没事了。”宇文馨焦灼之色尽去,朝陈琦道:“芙蓉糕已经凉了,臣妾命人去热热。”陈琦拉住她的手道:“我已经吃过晚膳了。”宇文馨道:“那就喝杯茶吧!”陈琦提醒道:“已经很晚了。”宇文馨把左手贴在陈琦胸前,低头做娇羞状。陈琦注视着宇文馨尾指上的红色指环。宫妃天葵至都会戴上此物。陈琦松开手,和宇文馨保持一段距离道:“天色已晚,爱妃早些安歇。”宇文馨恭送陈琦离开,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烛火尽,天已亮。宇文馨梳妆完毕,绿珠拿着一个锦盒进来道:“这是庆郡王送来的谢礼。”宇文馨遣退宫人,急切的拆开锦盒。只见里面放着许多黑色药丸,锦盒中还夹着一封信。宇文馨打开书信“盒中之药,每日服一粒,全身起疹,查无根据,停药即可痊愈。”宇文馨烧了书信,把药丸仔细收起。

四才子齐聚潘府天香阁,庆祝徐子航身子康复。潘邵煜向徐子航道:“自从你重伤,已经许久没有听到你的笛声了。今日一定要吹奏一曲。”徐子航道:“那就吹奏一曲《西江月》吧!”他拿出玉笛屏气吹奏,所有人都凝神细听。徐子航吹到一半儿却骤然停下,捂住胸口。陈琦和潘邵煜都侧目看他,不明白他为何停下来。门外传来一声呼叫道:“表哥。”人未到,声先到。一听声音就知道是潘英莲到了。陈琦不由的皱眉,徐子航却面露喜色。一个粉衣丽人风一般的跑进来,紧接着却又有一个白衣女子进来。两个人一冷一热,一个衣着华丽,浓妆艳抹;一个衣着朴素,淡妆典雅。前者是潘世杰嫡女潘英莲,后者是庶长女潘玉莲。两个人自幼爱慕陈琦,为此争风吃醋,暗中较劲也是常事。众人都见怪不怪,当做笑谈。

潘英莲挨着陈琦坐下,目光凝视着他道:“表哥来了怎么也不通知我?”陈琦一脸的冷漠,潘英莲视若无睹,拉着陈琦道:“表哥,你看我今天梳的头发好看吗?”陈琦看都不看,敷衍道:“好看。”潘玉莲那边端着茶水走到陈琦身边道:“表哥,这是我刚刚煮的茶,你尝尝!”陈琦还没有接过去,潘英莲已经率先接过去。潘玉莲柳眉横竖,却又好似害怕潘英莲一般。不甘不愿的把茶杯给她,却在她拿在手里的时候,故意撞上她的胳膊肘。为了不伤到陈琦,潘英莲手腕往里一翻,滚烫的茶水尽数泼在潘英莲的左手臂上。潘英莲甩手一巴掌打在潘玉莲脸上。潘玉莲做受惊状看着她道:“妹妹,我不是有意的。”

众人都被潘英莲的举动吓到,以前她在过分也不会当着太子的面打人,今日不知哪根筋答错了,竟然出手伤人。潘玉莲拿着帕子给她擦拭袖子上的茶水,却趁机在她手腕上一掐,利甲陷入皮肉。潘英莲一脚把潘玉莲踹倒在地。陈琦朝潘英莲呵斥道:“玉莲已经向你赔罪了,你怎么还不依不饶?张扬跋扈的个性就是不改!”潘英莲一脸委屈,指着躲在潘邵煜身后的潘玉莲挽起袖子,露出抓痕道:“太子你看,这是她刚刚抓伤的。”潘玉莲一脸委屈道:“殿下我怎敢伤姐姐,那分明是猫爪的。”潘英莲被她的话气的倒仰。将手背伸到陈琦面前道:“殿下你看,猫的利爪能划这么阔的伤口吗?”她逼近潘玉莲道:“把你的手拿过来,看看有没有血丝。”潘玉莲眼看计破,装作受惊昏倒。陈琦怀抱着潘玉莲,脸露焦急之色。不理会潘英莲的叫嚷,抱着潘玉莲朝门外走去。

琦陈被潘玉莲伪善的面目所骗,萧延庆却是冷眼旁观,将整件事都尽收眼底。在萧延庆看来,潘英莲固然被宠坏了,个性张扬跋扈。受到攻击只会呼喝打骂,却无半点自保的心机。他忍不住劝慰道:“英莲,你的个性太强。太子殿下喜欢柔弱可亲的。”潘英莲否决道:“我才不要学成玉莲,笑里藏刀,专会暗中使绊子。”潘英莲活的磊落,潘玉莲却暗藏机锋。两姐妹性格两极分化。萧延庆知道和她讲不通道理,只有叫她自己明白了。潘邵煜拉着萧延庆朝阁楼外走去。两个人都知道徐子航喜欢潘英莲,故意把这个安慰佳人的机会留给他。

阁楼里只剩下潘英莲和徐子航两人,听着潘英莲的哭声,徐子航宽慰她道:“我信你。”潘英莲止住哭声道:“可是殿下不信我,你帮我向殿下解释解释成吗?”徐子航皱眉,规劝她道:“英莲,遇到事情要靠脑子,呼喝打骂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潘英莲失望道:“连你也不肯帮我。”她负气而走。

徐子航起身去追,跑了几步却又停下。手捂着胸口吸气,额头已经有汗珠渗出。他回身坐在椅子上,吃了颗丸药。徐子航剑伤虽痊愈,却落下心绞痛的毛病。痛起来如同凌迟一般,群医无策。幸好徐谦夫人托寒山寺的高僧配置了治疗心绞痛的凝香丸。这个药服了十分奏效,徐子航几乎日夜不离身。

徐子航服药之后,稍坐片刻疼痛渐渐减退。陈琦走进门来,在徐子航对面坐下。看到他脸色不好,问道:“你身子不舒服吗?”徐子航摇头道:“不碍事。”陈琦微微放下心来。徐子航提醒陈琦道:“玉莲性子表面温顺,内里却暗藏机锋;英莲性子外表强悍,内里光明磊落。”陈琦置若罔闻,徐子航道:“兼听则明,偏信则暗。臣绝无偏袒之意。”陈琦解释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徐子航赞同道:“这话贴切。”该劝的都已经劝了,徐子航也问心无愧了。

潘府花园一角,潘玉莲坐在秋千上欣赏春日风景,潘玉莲气呼呼的跑过来,把她从秋千上推下来道:“你不是被我吓晕了吗?怎么不在绣楼躺着?在这里荡秋千,就不怕我告诉殿下,你刚才是故意晕倒的吗?”潘玉莲有恃无恐道:“你在殿下面前的形象已经破败不堪,你说的话殿下是不会相信的。潘英莲洞悉潘玉莲的意图,怒喝道:“你故意叫丫鬟通知我太子来了。在趁机挑拨我,叫我在太子面前出丑是不是?”潘玉莲从地上站起来,一边拍着身上的泥土,一边嘲讽道:“猪脑子,现在反应过来为时已晚。”她一改往日的柔弱性子,眼泪锋芒毕露。两个人怒目相视,互相推搡厮打,互不相让。一路追打这到了滴翠亭。

亭子内与美人约会的萧延庆不由皱眉道:“怎么又打起来了?”和他在一起品茶的少女也叹气道:“又是为了太子。”细看亭中美人,一身倩碧色的衣裙,反复而不奢华的头饰。温贤貌美,有一股子书卷气息。没有潘英莲的跋扈张扬,没有潘玉莲的故作谦卑。此人正是潘家三小姐潘月莲。

萧延庆和潘月莲一人拉住一个,将两个人分开。潘月莲道:“两位姐姐快别打了,父亲和几位世伯要逛园子,若是被父亲知道了,你们都要受罚。”两个人听了,立刻收起剑拔弩张之态。一南一北的分头而去。萧延庆朝潘月莲道:“我先走了,邵煜还等着呢。”潘月莲目送着他离开,也无心赏景品茶。朝着闺阁而去,却在半道遇见潘世杰。她微微欠身道:“父亲。”潘世杰凝视她一眼,叹口气道:“英莲和玉莲又闹起来了?”潘月莲道:“只是小事,劝了几句。两个人已经和好了。父亲也是知道的,两位姐姐打小玩闹惯了的。小时候争玩具,大了争…”她自觉失言,忙把到嘴的话咽下去。潘世杰也知道两个女儿都喜欢太子,只是两个人的个性都太偏激。他不住的摇头,瞧着潘月莲道:“说到太子,几个女儿当中爹最属意你。”潘月莲微垂着头道:“女儿无心入宫,觉得英莲姐姐身份尊贵,与太子更加匹配。”潘世杰对她的心思也了若指掌,想起萧延庆也是文武双全之人,他朝潘月莲道:“你的眼光向来是极好的。”得到潘世杰的肯定,潘月莲不由的高兴起来。望着潘世杰远走的背影,潘月莲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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