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愣子哼了一声说:“你娘又没有被那个老家伙祸害,她干嘛要想不开呀?”
二秃子扒拉了他一下,小声的说:“你没听那些人议论说,要把这些寡妇们家都挨个的查查吗?到了这会儿,谁还管你跟王大脚之间有没有鬼啊?凡是寡妇都是有嫌疑的嘛。”
二愣子懊悔的骂了一声:“操!咱们干的,这叫什么事儿啊?明天那伙人,该不会连二驴子他娘也拉出来,进行教育吧?真要是那样的话,咱们可真是把二驴子给坑了啦。”
二秃子叹了口气,“这谁知道呢?这个时候,咱们说了也不算了呀。”
“那咱俩怎么办啊?是跟着三傻子去桂花婶子家呀?还是跟着二驴子去他家呀?”二愣子看着二秃子讨主意的说。
“要不,我跟着三傻子,你跟着二驴去吧,哪边有事儿,互相及时通知,若是都没有通知,那就是平安无事了,咱就各回各家睡觉去吧,这天过不了多大一会儿,也要天亮了,哎~这一晚上,简直是乱套了,但愿别再有什么事儿发生了。”二秃子叹着气说。
二愣子点头同意,撒腿追着二驴子跑了下去。
二驴子一进家门,正看到他娘直眉瞪眼的,拿着一根腰带,正瞅着房梁愣神呢。
吓的二驴子忙扑了上去,抱着他娘的大腿,哭喊着说:“娘啊!您可不能想不开啊!我可不想当狗日的啊!”
二驴子的哭声,惊醒了失魂落魄的二驴子娘,她一把抱住二驴子,痛哭着说:“娘是真没法活了呀!我可不想被别人在背后,戳戳点点的,过一辈子啊!”
二驴子抹着眼泪,咬着牙,发着狠的说:“您放心吧,娘,谁要是敢欺负您,我就跟他拼命了!您儿子我长大了,不会再让别人欺负您了。”
随后赶过来的二愣子,一见到他娘儿俩抱头痛哭,也感觉眼里湿乎乎的,他安慰二驴子娘说:“放心吧,婶子,一切有我们呢,有我们在,没人敢欺负您的。”
他也不想想,那个桂花婶子被斗的时候,他们不也在呢吗?他们又能做得了什么呀?
尽管他们自认为长大了,但在别人的眼里,他们仍然只是几个屁事不懂的孩子,没人会拿他们的话,当一回事儿的。
但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不管这话管不管用,让二驴子娘听了,还是感觉心里暖暖乎乎的,好像有了点儿依靠,不再像过去一样,无论什么事情,都得要她一个女人,自己来扛了。
他们正说着话,就见二秃子撒腿如飞的跑了进来,一见二驴子娘没事儿,才长吁了一口气,说:“婶子啊……您没事儿哈?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可吓死宝宝了。”
二愣子看他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慌里慌张的样子,忙问:“怎么啦?是不是桂花婶子出事儿了啊?”
“桂花婶子……桂花婶子……也死了。”二秃子喘着粗气说。
“啊?”屋里的人全都惊呆了。
“造孽啊!”二驴子娘咬牙切齿的骂着说:“这个王大脚,这是要害死多少人啊?老天爷,你怎么就不把这个天杀的,给收走呀?怎么净收些好人啊?”
二秃子安慰二驴子娘说:“放心吧,婶子,大人们已经把剩下的那几家,都安排人安慰去啦,大伙儿商量着,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就算了,不会再追究那几个寡妇的事情了,免得再闹出什么人命。唯一不能放过的,就是王大脚这个罪魁祸首,这都是他仗着手里的那点儿小权力,才敢这么胡闹的,应该把这所有的账,都算在他一个人的头上。村里的几个老人说啦,等王大脚家的丧事办完了,还得接着好好的收拾收拾他。”
二驴子站起来说:“咱们别在这里说啦,还是赶紧去桂花婶子家里,安慰安慰三傻子去吧,估计这会儿,他是要难受死了。”
二秃子拦住他说:“要去,还是我跟二愣子我俩去吧,你还是在家里陪着婶子点儿吧,今天晚上,咱这村子里,就够乱的啦,可别再出什么意外啦!”
二驴子娘强颜欢笑的推着二驴子说:“没事儿,让他去吧,我也想开了,我又没有什么错,我为什么要让自己,来承担这个后果呀?我刚才主要是怕,那些人也会像对待桂花一样对待我们,既然你都说了,不会再找我们这些女人的麻烦了,能活着,谁愿意去寻死啊?好死还不如赖活着呢啊。”
“您能想开了就好。”二秃子放心的说:“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去看看三傻子,过去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没?”
这一晚上,这王家坨的人,差不多快要忙活到天亮,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眯了一小觉。
等到天亮,人们出门,才发现王大脚的家里,早已经是人去楼空了。
按照当地的习俗,家里死了人,一般是要在家停尸三天,才能埋葬的,按照老人们的说法,就是等等看那过世的人,会不会是假死,免得那人还活着,就给埋了的。
一般情况下,过了三天,那人还没有醒过来,那再还魂的希望就不大了,这才安排埋葬。
可这个王大脚,竟然连夜把他老娘,还有他老婆的尸体埋葬了,现在家里,连个人影都找不到了。
气的那个高司令暴跳如雷,把那些小将们好一顿训斥。
这时又有人跑来报告说,大疙瘩家里,那个被孩子们骂做狗日的的那个孩子,也没有了踪影,估计可能就是被王大脚给带走了。
照这样看来,那孩子分明就是他王大脚的种呀,这个大疙瘩家的,为了不暴露王大脚这个坏蛋,竟然心甘情愿的,让别人把她骂的那么难听,这个女人简直就是傻呀!
从那以后,村里人再没有了王大脚一家人的信息,好像,这个人已经从人间蒸发了,好多人都说,这家伙造了那么多的孽,阎王爷肯定早就把他收走了,没想到,这家伙不但没有死,竟然还活的好好的,这才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呢。
钱青青听了三傻子的叙述,简直有些傻了,真没有想到,那个什么王大脚,竟然与二驴子、三傻子他们之间,还有这么多的恩怨纠葛,原来,她还想着,通过了解一点儿内情,让二驴子给王大脚道个歉,或者赔点钱,化解一下二驴子和王大脚之间的恩怨呢,照这样看来,这简直就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
“哦~姐夫,原来是这样啊?”钱青青故作轻松的说:“那好姐夫,我知道应该怎么办了,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会和二驴子哥商量着办的,不会上王大脚那个老家伙当的。”
“那好,青青,你要是还有什么疑问,随时可以打电话问我。”三傻子挂了电话。
可钱青青挂了电话,却发起了愁,这该怎么办呀?照这么看,他们之间,这么深的仇怨,想要去求那个王大脚放过二驴子,简直就是做梦娶媳妇__痴心妄想呀!
“倒底怎么回事啊?”见钱青青问完了,却在那里愣起了神,久久也不说话,急的孙飞扬和王铁头忍不住问。
“哎~别问了,”钱青青摇了摇头,“总之,他们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我们还是另想别的办法吧。”
“可到底是因为什么?您总该告诉我们一下,让我们有一个思想准备吧。”王铁头也着急的搓起了手说:“您这什么也不说,就来这么一句,另想别的办法,您以为,那办法就是那么好想的呀?按照您的说法,总得找到根儿,才能知道用什么办法解决吧?”
钱青青突然不耐烦了起来,她歇斯底里的喊着:“你想知道为什么,直接去找二驴子问去!他要是愿意告诉你们,让他自己给你们说!别来问我!人家自己家的私事,你一个外人,老打听这个干什么啊?”
这话惊得王铁头目瞪口呆,他一下子跳下车去,转身就走,嘴里还愤愤不平的说:“真是邪门了,管闲事还管出仇恨来了,这是何苦来着?不愿意说,我还不想听了呢,他二驴子爱死爱活,关我屁事啊?真是的,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孙飞扬赶紧的跳下车,拽住王铁头的胳膊,劝解着说:“王大叔,王大叔,您别生气,这个时候,要想救出我王叔,靠的就是咱们大伙儿,齐心协力,一起想办法,您可别和她一般见识呀。”
孙飞扬把嘴凑到王铁头耳朵边说:“这女人都有一个更年期,一到了这个时候,都是喜怒无常,莫名其妙的,动不动就爱发火的,咱别和她一般见识啊,这男人若是较真,非要生女人的气,怕是一天都活不下去。咱还是自己想自己的办法吧,别指望着她就是啦。”
听了孙飞扬的话,王铁头才渐渐的消了气,他呸了孙飞扬一口说:“你他妈的少胡说八道吧,这娘们儿才多大岁数呀?就更年期发作啦?不过,你说的也没有错,你知道我为什么这辈子没有结婚吗?就是因为受不了女人那个麻烦。那些女人,动不动就爱使小性子,简直能把人气死,你说,这婚结的还有什么意思呀?还不如我光棍一个人来的痛快,实在憋不住了,随便花钱找个女人解决一下,她还得笑脸伺候着我?我干嘛就因为想吃个鸡蛋,就非得把鸡买回来养着,找那个麻烦呀?省的天天听她们叨叨叨,叨叨叨的没完没了。”
孙飞扬被王铁头这种理论,雷的头发都焦了,不过,还真别说,在现实生活中,还真确实有不少得过且过的家伙,都是抱有这么一种想法的,他们认为,结婚对于男人来说,就是一道枷锁,一种累赘,就为了所谓的传宗接代,要天天忍受女人的唠叨和抱怨,简直就是老天爷让他来接受惩罚的,他就不想一想,和相亲相爱的女人,花前月下,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相依相偎,有儿女膝下承欢,享受天伦之乐,还有那种只有家庭才有的欢乐烟火气,那才是人生一种莫大的幸福。
就听王铁头叹了口气,继续说:“说实话,若不是你那个老板,二驴子说了那句,要给咱们这些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无业游民,都能有口正经饭吃,我才懒得管他这闲事呢。可话又说回来了,现在这个社会,像他这样的好人,实在少了,若是他们遇到困难了,再没人愿意帮他一把,咱们活着,还有什么盼头呀?”
孙飞扬亲热的抱了抱王铁头说:“我就说嘛,王大叔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口直心快,面冷心热的热心人,是不会眼看着我王叔和二毛子兄弟遭了难,而袖手不管的啦。”
王铁头又轻啐了他一口,“你少给我戴高帽子啦,我王铁头自己什么德性,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他们正说着,就见那个秦所长开着车从外面回来,在派出所门口,见到他们,下了车说:“怎么?你们还没有走啊?”
孙飞扬忙跑上前去,给秦所长递了一根烟,讨好的说:“秦所长,我们这不是着急等着您的消息,怕您一忙,忘了告诉我们,就一直在这里等着您的吗?秦所长,我王叔的事情,怎么样了啊?您一出马,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秦所长深吸了一口烟,才叹了一口气说:“哎~孙兄弟,不是我不肯帮忙呀,实在是你那个王老板,不会做人,得罪人得罪的太深了呀!人家那个苦主放话了,这回,不说让王老板死在里面,也得让他扒层皮,我估计,那边这会儿已经派人过去了,现在,那个王老板,正被人收拾呢。我反正是该说的也说了,该劝的也劝了,可你也知道,仇恨这个东西,确实会冲昏一个人的头脑,这里面的是是非非,作为一个外人,我也说不清楚,我现在也是无能为力了,你们若是想救你那个王老板,还是赶紧找别人想想办法吧,我是实在抱歉,帮不上什么忙了。”
说完,秦所长摇着头,叹着气走进了派出所。
在旁边的钱青青听了一个一清二楚,她着急的问:“孙哥,王大叔,刚才那个警察同志,是不是说二驴子现在,正在被王大脚那边派过去的人折磨着呀?”
孙飞扬和王铁头全都黯然的低下了头,“哎~这才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看来这个二驴子,真是流年不利,霉运当头呀!要不然,怎么这倒霉的事情,全都让他赶上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