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王家有这话,老邢和孙飞扬才松了一口气。
老邢看着桌子上面的那二两猪头肉,一根火腿肠,还有两个鸡爪子,疑惑的说:“老板,您买这点儿东西,是什么意思的啦?咱们三个人,是不够吃的啦?”
孙飞扬踢了他一脚,不满的训斥他说:“亏你还是一个南方蛮子,都说南方人聪明,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笨啊?这还用说吗?这哪里是给咱们三个人吃的啊?这肯定是想给我王婶儿开小灶的,没想到还是得罪了王婶儿,王婶儿认为,既然两个人都睡到一块儿去了,那就是一家人了,可王叔还是没有把她当成自己人,非要对她另眼看待,所以一生气,就走人了。”
老邢这才好像恍然大悟似的点着头说:“噢~我的脑子,确实锈住的啦,一家人,怎么可能总是吃两样饭的啦,那样过日子,是不可能长远的啦。没想到,老板这么聪明的人,也会做傻事的啦。”
王家有抓起一瓶啤酒,一口气灌了半瓶,才冷着脸说:“你们两个,还想不想吃饭啦?想吃,就老实的吃,少在这里给我扯淡,没人会拿你们当哑巴。”
说完,又抄起筷子,夹起一块猪头肉,塞进嘴里,大口的嚼着。
老邢和孙飞扬看着王家有那不悦的表情,又对视了一眼,谁也不敢再多说话了,低下头,埋头啃着大骨头上可怜的肉屑,只有吸骨髓时,才发出一阵“吸溜”“吸溜”的声音。
王家有就好像看不到他们俩一样,自顾自的,吃着猪头肉,啃着鸡爪子,喝着啤酒,一点儿没有要与他们同甘苦共富贵的意思,两个人咬着馒头,只是低着头,时不时的交换一下眼神,谁也不敢吭声。
饭桌上,好像有点冷场,再也没有了过去那种,一边吃饭,一边欢声笑语的样子。
就在这时,王家有的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王家有抓起手机,看了看,号码是本地的,但是一个生号,以前肯定没有与他联系过。
王家有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电话刚接通,里面就响起了一个男人的怒吼声:“好你个二驴子,你把我家闺女怎么啦?她从回来,就一直哭,哭到现在,连饭都不吃?你是不是看我老了,不能怎么着你啦?你小子若是把我逼急了,照样跟你拼命,你信不信?”
王家有听了一个莫名奇妙,他迟疑的问:“大叔,您是谁啊?您先别发火,我好像不认识您吧?您是不是找错人啦?”
“什么找错人啊?”那个男人怒吼的说:“我是你土豆爷爷!你小子敢不承认,你是二驴子?”
“啊?土豆爷爷啊?”王家有听了,差点从地上跳起来,他拿着电话,迟疑的说:“我给小姑打了好几个电话了,可她根本就不接我的电话呀,我现在在洪城市呢,根本就回不去,还是您老人家,想办法安慰安慰她吧。”
“我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我能怎么安慰她啊?”土豆爷爷仍然暴怒的说:“按说,这孩子已经愿意嫁给你了,就算是你跟她做了什么事,那也没什么的呀,哪家的两口子,早晚不在一起睡觉的啊?按说,她不应该这样的啊?可她打从回来,就是一个劲儿的哭,怎么说,也不听,你二驴子给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对她做出了比两口子在一起睡觉,更缺德的事情啦!”
“哎呀!我的土豆爷爷!我能对小姑做什么呀!”王家有急的在原地直蹦,“我真的,对小姑什么事情都没有做,我要是撒谎,天打五雷轰!”
见王家有发了这么重的誓,土豆爷爷也有些含糊了,他期期艾艾的说:“那~那就怪了,你没有伤害她,她怎么会哭成这样啊?”
“哎~”王家有叹了口气,“土豆爷爷,这件事情,跟您老人家说不清楚,不行,我现在,就回去,和小姑好好谈谈。”
“那你快来啊!”土豆爷爷愤愤的说:“你若真的对我闺女做了什么缺德的事情,看我老头子不跟你拼命?”
说完,土豆爷爷恨恨的挂了电话。
王家有收起手机,一边披衣服,一边吩咐说:“行啦,别吃啦,赶紧走,我们马上回王家坨。”
“这会儿,又回王家坨干什么啊?”还端着饭碗的孙飞扬和老邢不满的说。天色已经不早了,这两天都没有好好休息,好不容易,今天熬到天黑了,这一天算是过去了,说好的,今天晚上,可以好好的早点儿休息了,这连饭都还没有吃饱呢,竟然又催促上路了,你当我们是属驴子的啊?就算是驴子,那也得让它有吃草的时间,休息的时间吧?是哪一个伟人说的?不会休息的人,是不会工作的?连人家伟人,都知道要劳逸结合,你这黑心老板可倒好,算是逮着免费的驴子使唤了,连吃饭休息的时间,都给剥夺了,怪不得人们都说:天底下的老板,就没有一个不是黑心的,简直是没有最黑,只有更黑啊!
可是,尽管老邢和孙飞扬两个人,心里一百二十个不愿意,但他俩什么都没敢说,只是,尽快的用骨头汤把剩下的馒头,快速的冲下肚去,连锅碗都没有来的及刷,只是跟老董头儿交代了一声,三个人就急匆匆的赶往了王家坨。
回到王家坨,王家有连家都顾不上回,直接让老邢把车停到了小手绢儿家的门口,没等王家有叫门,土豆爷爷已经呼啦一声,敞开了大门,劈手就抓住了刚下车的王家有的袄领子,嘴里气愤的说:“好你个二驴子,我还寻思着,你现在长大了,也有钱了,人也跟着学好了呢?没想到,不管有钱没钱,你小子偷鸡摸狗的,永远不是一个好东西!”
王家有不由得叫起屈来:“土豆爷爷,您先别急着给我下判决啊,虽然说,我小的时候,确实因为肚子饿,当时小孩子也不懂事儿,曾经犯下过一些错误,可那都是哪一个朝代的事情啦?经过这么多年的改造,我现在已经学好了,小姑的事情,还是等我问过了小姑,再跟您说吧。”
土豆爷爷看着王家有着急的神情,不像是说谎,而且,看他们一行,大老远的,一听说小手绢儿有事儿,立马就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看样子,这个二驴子对自己闺女,还是挺有心的,不像是能做出对小手绢儿不好的事情的人,土豆爷爷这才一松手,说了声:“那你赶紧进去劝劝去吧,我是真没辙啦。”
王家有得了放行令,赶紧的跑到屋里,可是,小手绢儿的房门紧闭,根本就进不去。
“小姑!我是二驴子啊!我过来看您来啦,您给我开开门儿行吗?”王家有隔着门喊。
“滚!谁要你看啊?你还是去看你的青青去吧!”屋里传出了清脆的一声怒吼。
“青青?谁是青青?”随后跟来,把耳朵贴在门上的土豆爷爷,突然回身,又一把揪住了王家有的衣襟,瞪着二驴子问:“是不是你小子,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有我闺女一个人,还嫌不够,又在外面勾三搭四的,乱玩女人了呀?”
“哎呀~”王家有一边用力的掰着土豆爷爷的大手,一边陪着笑脸说:“土豆爷爷,您就别在这里给我们捣乱啦,我们的事情,给您解释不清,您忙了一天了,肯定也累了,还是赶紧回屋休息去吧,您不在这里,我还有办法劝好,您在这里捣乱,我可是什么都做不了了。”
“你这个臭小子,还嫌起我捣乱来了,”土豆爷爷总算是松开了紧抓住王家有的手,这个土豆爷爷,腰都弯的,快要拱到地里去了,胡子都长的老长了,劲儿还这么大,那衣服勒的王家有喘气都费劲了。
“行,既然你嫌我捣乱,我就不管啦,你们年轻人的事儿,我还真管不了了,这个世界,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了,却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土豆爷爷说着,弯着腰,一步一趋的走向了东屋。
“小姑,您开开门,让我进去行不行?”王家有又继续敲门喊着。
屋内却是寂静无声,不再回他的话了。
孙飞扬和老邢避嫌,没敢走进屋里,就站在院子里,欣赏着小手绢儿家的小院。
现在农村的很多人家,早就都盖成了宽敞高大的红砖红瓦房,甚至连小楼,也不少见了。
可是,小手绢儿的家,还是祖上传下来的那种灰色小叶鱼鳞瓦的土坯墙的房子,虽然房子已经很老了,但土豆爷爷是一个勤快人,小手绢儿也是一个爱干净的人,土墙的里里外外,都被他们收拾的干净利落,用白灰抹的雪白,老式的雕棂花窗,刷了新鲜的大红油漆,贴着雪白的窗纸,还有小手绢儿自己剪的各式剪纸,小院里再栽点花,种点草,虽然这会儿的草还没绿,花也没有开,但花枝的剪影,映着雪白的照壁,竟似一幅幅古香古色的写意水墨画。
这小院古朴典雅的情调,竟然成了周围左近,一片片的高大现代建筑中的一处另类,不知道是谁慧眼识珠,发现了这么一处只有在古装剧里,才会有的场景,拍下照片,发到了网上,竟然吸引了很多年轻姑娘,穿着漂亮的古装,到这里来拍照打卡,俨然成了一个小小的旅游景点。
其实,老祖宗的智慧,还是很让人敬服的,现在很流行的砖瓦房,钢筋水泥楼,好是好,但跟过去的土墙房子比起来,就是不保温,夏天一到,屋里热的似蒸笼,不开空调,能热死人。冬天一到,不烧炉子,又能冷的冻死人。
这土墙房子,夏天从炙热的阳光下,一进屋门,就立刻感觉凉爽了不少,冬天,只靠着在通炕的灶台里做饭烧水的那点热量,就能让屋子里温暖如春,这一奇特的现象,也让很多想要进门一探究竟的年轻人们,惊奇不已,当听到土豆爷爷介绍说,过去的农村,几乎家家户户都是这样的房子时,竟有些年轻人,直呼家里的父母是败家子,一点儿不懂得珍惜老祖宗流传下来的好东西。
他们却不知道,前些年,好些年轻的大姑娘,相亲的头一条,就是先看看相亲对象的家里,是不是给自己盖起了五间宽敞明亮的砖瓦大北房,如果没有,一切免谈。
这几年,连砖瓦大北房都落伍了,好多姑娘,问的都变成了:在城里买没买楼,给我买没买小汽车,如果买了,那就接着往下谈,如果没有,你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吧。连楼房小汽车都买不起,一看就是一个窝囊废,没本事的人,还想结婚娶媳妇,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的美,做梦娶媳妇,竟想好事儿。
可那些东西,都是需要实打实的金钱,才能买回来的啊!没有大把的银子,哪里买的起?哪里有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方法实惠?只要你有力气,从地里拉回几车土来,就用板子拍打拍打,就能原地垛起一座房子来,而且还是冬暖夏凉型的,连电这一年,都能节省不少呢。
这现在的大房子,这一年,单只开空调的电费钱,都要花不少钱吧?
现在的人们,天天喊着绿色环保,却一点儿也不懂的怎样才是经济环保,循环利用的规律?尽干些奢侈浪费,甚至是破坏环境的事情,却美其名曰:为了子孙后代着想,你为了自己的锦绣前程,连身边的人,都逼的没法正常过日子了,哪里还来的子孙后代?就算你有别人没有的优势,养育了后代,他也会踢着你的坟头咒骂你:“有了这样损人利己的祖先,真是丢后辈人的脸呐!”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了?走自己幸福的路,让儿孙没脸走路。
话好像有些扯远了,老邢肚子里墨水多,也懂得欣赏艺术,他在院子里倒背着双手,信步而行,一边看,还一边不住的微笑着点头。
孙飞扬却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大老粗,肚子里一点儿文化细胞也没有,他看着王家有在堂屋里喊了半天,小手绢儿也不给王家有开门,到后来,甚至连声也不吱了,王家有除了一声声的在门口喊,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他想找老邢商量个主意,帮老板想想办法,可老邢这家伙,摇头晃脑的,围着个破房子,一圈一圈的来回转,也不知道在看什么?看那个样子,他根本就没心思,想着帮老板做点儿什么,看来指望他,都不如指望母猪上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