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整件案子的亲历者以及受害者之一,苏映雪对于这件案子后续的展至关重要,她的笔录自然也就会成为这件案子最重要的证据之一。
听闻薛礼要给苏映雪做笔录,黄锦潇便开口道:“诸位先忙,我还有事得先走,不过这件案子后续有任何需要配合的地方,你们随时联系小吴,还有,你们千万别忘了死者家属的事情,人到了就联系小吴,他会做好一切安排。”
几个警察都连连点头,表示有任何问题和需要一定及时联系,这时姓宋的警察忙说:“黄总,我们陆局正在外面办事,听说您要到局里来,他打电话通知我的时候就已经正在往回赶了,估摸着再有个二十分钟就能到,您看是不是……”
黄锦潇微微一笑,说:“麻烦跟你们陆局说一声,我今天还有事就不等他看,改天我再来登门拜访,另外也请帮我转达一下,就说我拜托他能够处理好这件案子,人命关天,千万别出任何纰漏。”
黄锦潇说的真诚又客气,但李牧却从他微笑友善的表情里看出了一丝厌恶与不屑,似乎他内心根本不屑于跟那个陆局长见面。
李牧不由得皱起眉头,黄锦潇的画风以及行事风格虽然看起来比较和谐,但他却总觉得不太对劲,一开始他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但是黄锦潇表情中透露的端倪,以及刚才姓宋的警察说的那段话让他捕捉到了一点线索。
按照姓宋的说,黄锦潇要来城西分局似乎是提前跟他口中那个陆局长打过招呼的,那个陆局长是因为人碰巧不在分局,所以才打电话通知这个姓宋的警察接待,黄锦潇如果真是单纯为了过来了解这件事的情况,并且表达自己积极解决事情的姿态,那么君子坦荡荡他又何必提前跟这里的分局长打招呼?尤其是这个分局长他打心底根本瞧不上。
以黄锦潇的实力地位,值得他这种人深交的警务系统人员,职位应该远高于一个分局长,所以他几乎不可能跟城西分局的局长有什么私交,如果他提前打招呼,很可能真正打招呼的那一位,职位要比这个分局长高得多。
车不是他开的,肇事司机也已经来自了,如果他真的是来积极解决问题,又何必大费周折的跟警务系统的人打招呼?或者这件事里还另有隐情?
李牧感觉脑子里一堆问号,虽然一时半会也没分析出一个所以然,但却觉得黄锦潇无意中透露出的这点讯息,在自己看来格外伪善。
这时,在场的几个警察已经要送黄锦潇离开,黄锦潇客气的说:“几位留步吧,不用送了,现在这种情况没什么比案子更重要,你们都是人民公仆,越快把这件案子处理好,就能越快的让死者家属以及这两位年轻人走出痛苦的阴影。”
说完,黄锦潇带着姓吴的律师要走,李牧忽然想起来,自己之前问过黄锦潇一个问题,他还没有回答,被那个姓吴的恶心了一通、闹出一点小插曲之后,他就把那个最关键的问题忘了!
于是,眼看黄锦潇已经转身要走,李牧急忙追问他:“黄先生,我还有两个问题想问你。”
黄锦潇笑着转过身来,眼神中却已经有了些许不耐烦,他知道李牧要问什么,而且他也不准备回答,于是他说:“小伙子,如果你有什么问题,直接跟警察沟通会比较好。”
李牧皱着眉头,追问一句:“肇事司机跟你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会开着你的车撞人?麻烦你正面回答。”
黄锦潇双目不自觉一瞪,眉毛微微拧起,表情中已经带着几分恼怒,但声音却保持客气的说:“小伙子,撞人的是我的司机,他现在已经投案自,虽然他是我的员工,但也请你放心,我这个人绝不姑息身边手下犯的错误!”
说完黄锦潇转身就走,那几个警察虽说答应了不送,但还是不由自主的跟着他的步伐往外走。
趁着这会儿没人关注自己和苏映雪,李牧低声问她:“那个司机看起来多大年纪?”
苏映雪也皱着眉说:“好像也就二十岁的样子,很年轻,而且穿着很花哨。”
李牧心里咚的一下,仿佛被一块巨石压住,一个亿万富翁怎么可能会雇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做司机?这种事情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他没管已经出了门的黄锦潇,而是抬头对薛礼说:“能不能先安排她认一下肇事司机?”
薛礼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妥,更不知道李牧在怀疑什么,只是出言安慰道:“你们放心,人已经办拘留程序了,他跑不了,录完口供再去辨认也不晚。”
李牧坚持说:“就现在!”
苏映雪也意识到这件事情怕是有变故,急忙说道:“有些事情得见到他之后才能想得更清楚,笔录还是等见了他之后再来做吧。”
薛礼一想,苏映雪是现场唯一全程近距离目睹的目击证人,她对事时情况的描述将成为嫌疑犯定罪的关键证据,而且这件事情出了人命,性质恶劣,自己也应该认真对待,于是便站起身来,说:“跟我来吧,嫌疑犯就在对面审讯室关着。”
薛礼说着,已经起身要往外走,李牧和苏映雪跟在两人身后,出了办公的大办公室,走了约莫十米不到,便来到一个挂着“第三审讯室”牌子的门口,在审讯室门口,薛礼回头看着苏映雪,开口道:“你过来看一下吧,疑犯就在里面。”
苏映雪走到门前,微微踮起脚尖,透过门上的小窗往里看了一眼。
李牧就在边上,同时也往审讯室里看了一眼,坐在审讯椅上正接受两名警察审讯的,是一个将近四十穿着很正式的男人。
看过一眼之后的苏映雪顿时面色惨白,浑身颤抖,双眼满是绝望的对李牧说:“不是这个人……”
李牧顿时咬牙怒骂一声:“我草他妈!”骂完拔腿就往外跑。
此时,黄锦潇已经出了分局办公楼的大门,几个警察还跟在他身后几步远的位置,不离开也不上前,大有一副送君千里的意思,他身边姓吴的律师低声说:“黄总,那几个警察还在后面跟着呢。”
黄锦潇鼻子里哼哼一声,鄙夷的说道:“让他们跟着吧,估计我什么时候坐车走没影了,这帮人才会回去。”
姓吴的律师点点头,低声笑道:“那个姓宋的家伙真有意思,您连姓陆的都瞧不上,他一个队长还想跟您套近乎……”
黄锦潇不屑的笑了笑没再多说,姓宋的在他眼里连条狗都不如,他甚至懒得就他多说一句话。
这时,姓吴的律师看到李牧那辆奔驰G55,惊讶的说:“黄总您看,国管局的牌子。”
黄锦潇侧脸瞟了一眼,同样惊讶的说:“还是国管局的自用号段,不简单啊。”
燕京这些大部委都有两套车牌号段,一套是自用,一套是给他们用作赠送关系户或者亲友,前者的号段车牌总数很少,一个大部委除了满足真正的公车需求之外,一般能空余个几十张也就了不起了,至于那些给他们赠送亲友的号段一般数额都比较多,基本上能到几百张,也就是说,前者含金量远比后者大得多,而且前者90%以上用作公车,能挂在奔驰G55上,一看就不可能是国管局自己的公车,所以可以猜测,车主的身份自然也不简单。
不过黄锦潇也只是感叹一声,他自己的车牌也是大部委里的自用牌,含金量不比李牧这辆G55差多少。
此时,距离李牧那辆G55隔着几个车位的位置上,一辆劳斯莱斯停在车位上,旁边还有一辆丰田的陆地巡洋舰,眼看黄锦潇走近,劳斯莱斯的驾驶室里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一下车就急忙去打后排车门,而陆地巡洋舰里也下来四个人,这四人是黄锦潇的贴身保镖,黄锦潇来了,他们自然不可能在车上安稳坐着。
黄锦潇还没到车前,姓吴的律师已经先快跑几步,站在副驾门前,等着先送黄锦潇上车,然后自己再上副驾,这时,李牧飞快的从分局大门里跑了出来,越过那些跟在后面的警察,一把拽住了黄锦潇的胳膊,没待黄锦潇回头,他便冷声问道:“真正的肇事司机在哪?”
陆地巡洋舰旁边的四个保镖都吓的一身冷汗,好家伙,他们以为这是在公安局里,所以都非常放松,只是下车来做个样子,根本没留意到李牧从哪里窜出来的,等四个人反应过来之后便立刻围到跟前。
黄锦潇这个时候回头看着李牧,尽量让自己保持耐心,开口道:“小伙子,肇事司机已经投案自了,这个问题问的很莫名其妙。”
李牧一想起黄锦潇来分局的全过程、想起他做的整套戏,心里不但对这个人的伪善如吃了苍蝇一般恶心,更多的是完全无法容忍的愤怒,这个时候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姓黄的如果不给自己一个满意的解释、不把真正的肇事凶手交出来,无论他多大来头,自己都要跟他死磕到底!
正因为心底愤怒难当,李牧死死抓住黄锦潇的胳膊,咬牙骂道:“老杂种你别他妈跟我在这儿演戏,我不管肇事凶手是你亲爹还是你亲儿,你今天都必须把人给我交出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