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赵子秋手里一直拿着那张黑底的拍立得照片。
李牧先把车开到王雅楠和妈妈的租住房，便想着先把她们母女俩送进家门，然后再把赵子秋送回燕大，最后跟胡正道一起回学校，不过王雅楠却说：“燕大就在边上，要不你先把子秋送回寝室，正道陪我和我妈上楼，等你送子秋回来之后，你们俩再一起回学校吧。”
李牧一想也是，五人便在单元门外道别，李牧把车停下，送赵子秋回燕大。
一路上赵子秋没怎么说话，李牧也觉得气氛多少有些尴尬，所以大多数时候是默默走路，一直到了赵子秋寝室楼下，她才回过身来，晃了晃手里的照片，对李牧说：“谢谢你，这是我收到最好的礼物。”
李牧心里微微触动，上次有女孩子跟自己说类似的话，还是自己把在银杏大道的照片洗出来送给苏映雪的时候，巧合的是，两个女人都说了这句话，而缘由也都是照片。
李牧说：“你喜欢就好，不早了，赶紧上去吧。”
赵子秋点点头，想说什么又放弃了，只是痴痴的说：“你回去路上开车小心点。”
两人告别，李牧跟胡正道汇合，一起回了人大。
在车里，胡正道说：“子秋今天很早就来了，一直没走。”
李牧嗯了一声，没说话，胡正道又说：“雅楠说她是在等你呢，我觉得也是。”
李牧问他：“所以你才给我打电话让我租车带阿姨去长安街转一转？”
“是。”胡正道说：“本来没想麻烦你。”
李牧说：“这点事不叫麻烦，以后别这么见外。”
胡正道说：“子秋对你多好啊……”
李牧哑然，似乎两人都在故意想要引导话题。
胡正道见李牧没有答话，便说：“也是我多嘴了，你比我们活的都明白得多，这种事你自己心里肯定已经有打算了。”
李牧没说话，其实自己心里也没什么打算，除了事业之外，其他的基本一团浆糊。
……
翌日。李牧哪也没去，在寝室跟寝室几个哥们一起扯淡，同时等待两个消息，一个是陈昆到底愿不愿意加盟。一个是杜薇那个远在美国的姐姐，在看过《老男孩》的剧本之后，到底愿不愿意让杜薇出演女主角。
午饭前，李牧接到了宁昊的电话，宁昊用略带夸张的嗓音说道：“喂。李老板吗？”
李牧嗯了一声，笑道：“有话快说，有屁快……”
李牧话没说完，宁昊就抢白一句：“那个，陈昆答应了，他的经纪公司也答应了，随时可以签约，我跟你请示一下，如果没问题，我吃过午饭就去签约了。”
“他不是在沪市吗？”李牧诧异的问道：“提前回来了？”
宁昊说：“没有。我直接去他们的经纪公司签约就行，对了，签约之后，开拍前三天，要先付片酬的50%。”
“没问题。”李牧说着，又道：“你赶紧给自己挑部手机，把你的传呼机淘汰掉，也省得一天到晚打公共电话。”
宁昊讪笑道：“这也不耽误事嘛，我有事找你就直接打你手机，你有事找我。打我传呼，五分钟内我准回你电话。”
李牧说：“让你买你就买，买个一千块钱左右的，拿着票找我报销。”
宁昊说：“这不太合适吧……”
李牧骂道：“瞧你那点出息。我赞助个手机你都不敢要，真给你几百万让你拍一部电影，你敢伸手接吗？”
宁昊急了，脱口说：“我签完合同就去买手机！”
李牧这才满意的说道：“傍晚来人大找我，咱俩定一下拍摄日程。”
宁昊问他：“女主角那边确定了吗？”
李牧说：“傍晚之前应该有信，有信没信都不要紧。咱们先定，实在不行的话，就换女主，你们学校大一的王洛丹我觉得就不错。”
宁昊惊叹一声：“大哥，你是跟哪认识的？我怎么都没听说过？”
李牧顺口说：“一哥们推荐的，不过我还是希望由我心目中的那个女生来演。”
宁昊说：“好，傍晚咱俩当面聊。”
挂了电话，李牧开始有些担心，杜薇之前说尽快给自己回复，但到现在还是没有音讯，自己昨天跟她联系过一次，她说今天白天应该会有结果，李牧看看时间，都他妈十一点半了，纽约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半，正常人都睡觉了，估计今天八成又悬了。
如果杜薇真的不成，那李牧心目中的第二人选就是王洛丹了，上辈子这个女演员应该就是01年考进燕京电影学院的，04年到06年之间虽然拍过几部戏，但都是不出彩的配角，直到07年在《奋斗》里扮演女二号米莱才一炮而红，王洛丹在李牧的眼里是比较有特点的女演员，长得虽然不算很漂亮，但刚出道时的她确实透着一股青春的灵气，可惜的是成名之后自己走错了路，没再保持《奋斗》时的表演特点，最后被白百何趁虚取代，搞得自己最后落入一个不红不火的尴尬境地。
李牧没见过01年的王洛丹，但感觉她还是比较适合这个角色的，如果杜薇那边真的不行，自己就只能去找王洛丹了。
寝室几个哥们一起在校外饭馆吃了顿饭，孙坚、胡正道和刘念下午都有家教课，薛剑锋和李亚唯就张罗着要去网吧玩传奇，李牧跟着到网吧坐了一会儿，心不在焉的进了个局域网CS，一边打时间，一边等待着杜薇的消息。
杜薇此刻也很着急。
从她内心深处，她是很想接下李牧这部微电影的，不光是因为有简单计划和张克轩，更是因为这部电影的剧情打动了她，但是远在大洋彼岸的姐姐却不这么觉得，她早在看完剧本的第一时间就给了一个评价：俗不可耐。
跟李牧最担心的情况一样，杜薇的姐姐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文艺青年，而且是高逼格文艺青年，李牧这种用梦想和青春煽情的路线，对常年在美国的她来说早已经烂大街了。她不想自己的妹妹拍这种电影，或者说，她压根就不想让自己的妹妹接触电影这个圈子。
杜薇太了解自己这个姐姐了，总喜欢否定大众。来凸显自己的与众不同，比如，影坛经典《泰坦尼克号》在她眼里是一部俗气的爱情电影，唯有《卡萨布兰卡》才是爱情片里的不朽之作，连《泰坦尼克号》都瞧不上。试问又怎么能瞧得上李牧四十分钟的微电影剧本？
可杜薇却一心想尝试，她一直在跟姐姐说好话，试图让姐姐改变心里对《老男孩》的偏见，但似乎都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杜薇又试图让姐姐先听《老男孩》这歌，希望能够先通过歌曲触动她，没想到QQ上姐姐回复说：“你是学音乐的，怎么还对这种流行乐感兴趣？”
杜薇说：“我本来就更喜欢流行乐多一点啊…再说这歌的曲子写的多好，歌词也很励志…”
姐姐却嗤之以鼻说：“音乐我只喜欢EttaJas。”
杜薇无言以对，心里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该跟姐姐说这件事。来个先斩后奏算了，可是，她这么多年都习惯了凡事征求姐姐的意见，但凡姐姐不许的事情，迄今为止她还没有做过一件。
远在大洋彼岸的姐姐来最后的消息，说：“薇薇，这边都夜里一点了，实在是困得不行，我先睡了，拍电影的事情你就别去想了。安心读完大学，将来你如果真想做演员，姐姐可以介绍你到好莱坞试一试，这里的机会比国内要多得多。而且我也认识不少混迹好莱坞影视圈的朋友。”
杜薇心里不开心的腹诽，自己不怀疑姐姐在美国真的认识几个好莱坞的朋友，但是她却清楚的知道，好莱坞对华人来说根本就不是一个好混的地方，到目前为止，在好莱坞真正混出点名气的华人影星。也就成龙和李连杰这两位，而且他们都是动作明星，其他华人在好莱坞演出演再多电影也都是五线配角，根本就不可能有好的机会。
更何况，杜薇的审美观跟姐姐也不太一样，姐姐觉得《老男孩》烂俗，但她却觉得这部微电影一点都不俗，相反，蕴含了很多道理在其中。
《老男孩》这歌就已经鼓励了无数人，若是电影拍出来，不知道会对广大人民群众起到多大的励志作用，这么有意义的事情，杜薇实在不愿就此错过。
犹豫了一个小时之后，杜薇拿起手机，给李牧打了一个电话。
正值李牧迷迷糊糊的在CS里钻着仓库的顶部通道，结果忽然被跳进来的警察一枪爆头。
恰好在郁闷的时候，杜薇的电话打来了。
李牧急忙接通电话，上来便问：“小薇，怎么样了？”
杜薇犹豫片刻，说：“我姐不同意……”
李牧心底顿时失望无比，这种感觉就好像心爱的姑娘最终拒绝了自己一样。
不过，杜薇紧接着说：“虽然我姐不同意，但我自己还是想试一试！”
李牧顿时来了精神，追问一句：“真的？”
“嗯！”杜薇坚定的说：“我决定要演这部微电影了！”杜薇的姐姐会反对，倒也没有出乎李牧的预料，不过好在杜薇在关键时刻做出了自己的决定，否则李牧只能退而求其次，去燕京电影学院找刚上大一的王洛丹了。
李牧问杜薇：“你姐姐出于什么原因反对？”
杜薇不假思索的说：“她觉得故事有点俗套。”
说完，杜薇意识到不该说这些，便急忙解释道：“我姐姐的意思是希望我能够把本职工作做好，想让我安安心心先把大学念完。”
李牧心里多少有些郁闷，青春、怀旧、理想的元素虽然俗了点，但是接地气儿啊，自己只是渲染青春和理想，又不是日后那些青春片，充满车祸、绝症、怀孕和出国，至于这么在意它的雅俗之分吗？
李牧问杜薇：“你姐姐不让你演，你还加入进来，不会让你太为难吧？”
杜薇说：“智能先瞒着她和家里了，拍完之后她如果看到成片。最多也就说我几句。”
说着，杜薇想起一个问题：“对啦，剧本里有一部分戏份是在海州拍摄，要拍多久啊？我现在上学每天都是走读。去外地拍戏怕不好跟家里交代！”
李牧惊讶的问她：“你都上大学了还走读？”
杜薇嗯了一声，闷闷不乐的说：“我本来是想平时住寝室、每周回家一次的，但我姐姐跟爸妈说一定要让我走读，说是怕我不适应学校的住宿条件，也怕我脱离爸妈控制之后会学坏。“
李牧想了想。说：“海州的剧情如果拍摄顺利的话，正式拍摄应该几天时间就能完工，我回头让统筹的人尽量协调一下，到时候我们先去海州筹备，都准备好了你再过来，到时候先集中把你在海州的镜头都拍出来，你就可以先回燕京了。“
杜薇问：“大概要多久，我想办法协调一下时间。”
李牧说：“快的话三天左右吧。”
杜薇便说：“好的，什么时候拍？我提前跟学校请假。”
李牧笑道：“你没问题，咱们整个剧组就都齐备了。最快下周，最迟下下周，时间定了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杜薇说：“好的，那我就等你的消息啦李牧哥哥。”
李牧想到一件事，便说：“对了，咱们还没聊片酬呢。”
杜薇笑问：“你能给我多少钱？”
李牧说：“你开个价吧。”
杜薇想了想，说：“我不要钱，但李牧哥哥你要帮我做件事。”
“你说。”
“元旦我们学校有演出，我要唱一歌，想让克轩哥哥他们乐队来给我现场伴奏。”
李牧毫不犹豫的说道：“我替他们答应你了！”
宁昊买了个普通的诺基亚手机。兴冲冲的来人大找李牧，现在的宁昊确实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吊丝，从长相到气质再到穿着，基本上瞧不出丝毫的艺术气息。他整个人在生活中的状态，很接近他在《疯狂的赛车》里客串的那个出租车司机，爱笑，有时候笑的有些瘆人。
俩人在校外随便找了个饭店，宁昊笑着把买手机的票递给李牧，嘿嘿道：“牧哥。手机钱不该让你替我出，但我现在确实经济困难，要不这样吧，先记着，回头再从我剩下的酬劳里扣。”
李牧摆摆手，按票上的金额凑整把钱给了他，说：“就当是前期的奖金了，另外你比我大好几岁，看着比我大十几岁，就别管我叫牧哥了，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宁昊说：“这多不合适，我不是说称呼啊，我是说钱的事儿，你这电影注定要赔钱的，我哪能得寸进尺。”
李牧反问他：“你凭什么说我这电影要赔钱？”
宁昊尴尬一笑：“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嘛？投资两百万，又没法上院线，怎么收回成本？”
李牧笑道：“这就不用你操心了，不过这部电影肯定是不会亏钱的，你赶紧把拍摄的统筹做出来，咱们先拍海州的戏份，先紧着杜薇的戏份拍，拍完她再拍其他的。”
“OK。”宁昊点点头：“统筹的事儿也就三两天，设备什么的我都联系好了，到时候咱们可以租一辆大巴，连人带设备一口气都运过去，到你们家那边也就十个小时出头。”
李牧说：“别租大巴了，租辆货车让设备先走，剧组的人全部坐飞机过去，汽车一路开回我家又不是全程高速，一千多公里，搞不好要十好几个小时，人困马乏的到地方一时半会也缓不过来，还不如人跟设备分开走。”
宁昊说：“机票钱多贵了，算算都肉疼。”
李牧说：“起码比汽车省心，最重要的是更安全。”
宁昊点点头也就不再多说，提到安全的事儿，租辆长途车全剧组的人坐进去跑一千多公里，也真担心路上出点什么意外，包车看着是省钱，但安全也非常重要。
吃过饭，宁昊回去连夜做统筹和准备工作，李牧给许嘉铭打了个电话，约他明天见面聊聊，许嘉铭这段时间也帮了自己不少的忙。李牧心里清楚，他是想入股牧野科技，自己下一步要融B轮，许嘉铭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他跟陈泽关系很好，可以让他代陈泽适当性的占几个点，牧野科技蹿的太快，肯定会有人想强行上车，官商领域总要有人进来。不如先把自己熟悉、有些交情的人放进来。
不过李牧明天不准备跟许嘉铭直接聊牧野科技B轮融资的事情，自己《老男孩》微电影的前期筹备快完事了，马上就能开拍，牧野映象手握简单计划的合约，借他们的名气拿点投资还是没问题的，许嘉铭这方面的关系肯定比自己要深厚的多，不如就让他帮忙拉点赞助。
钱是小事，多用用许嘉铭才是最大目的，人情靠来往，多用他几次。两人就能多几分熟悉，再往后融资的事情也就顺水推舟了。
回到寝室，李牧抱着一个本子，模仿姜文那种与众不同的分镜风格，随手画了几幅坑爹的分镜图，毫无绘画功底的李牧把分镜图上的人物画的丑陋不堪，薛剑锋不小心凑过来看了一眼，吓一大跳：“李牧你画的这是什么鸟玩意，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李牧说：“这叫艺术，你懂个蛋。”
薛剑锋撇撇嘴：“我把我的蛋抹上墨汁。印在纸上都比你画的好看。”
……
第二天中午，李牧跟许嘉铭约了顿饭，这段时间李牧经常找许嘉铭帮点小忙，许嘉铭乐此不疲。陈泽跟他说过，李牧这哥们是个妙人，值得深交，所以许嘉铭本能的感觉，李牧频繁找自己帮忙，应该也是在考虑让牧野科技跟自己有资本层面的合作。否则以李牧的心智，如果他打心底不想自己入股牧野科技，他一定不会欠自己任何人情。
再说，牧野科技刚刚拆分，百度把股份都折算到了易听科技上，牧野科技这边，李牧手里又有充足的股份待价而沽了。
想通这一层，许嘉铭对李牧的热情程度就一连上升了好几个层次。
两人在饭桌前坐下，客套了几句，李牧便直入正题，把自己拍电影的计划说了一下，然后又说：“眼下除了牧野科技冠名之外，其他的投资赞助都没定，我在这方面没什么商务关系，所以还得找你帮帮忙，很多广告植入的机会，如果不找机会卖掉就浪费了。”
许嘉铭对李牧拍电影的规划略微惊讶了一番，很快平静下来，问李牧：“你准备拿出哪些方面的赞助？”
李牧一样一样的说：“你看，既然是拍电影，衣服总要有吧，服装品牌是一个；另外我这部电影校园戏份还是比较重的，自行车品牌也是一个；还有饮料，搞校园乐队嘛，主唱张克轩随手喝瓶饮料，这广告也就植入进来了；另外就是手机，进入到社会戏份之后，手机的出镜率还是比较高的；除了这些，啤酒也是个不错的植入机会。”
许嘉铭想了想，问他：“汽车呢？汽车要植入吗？”
李牧说：“剧中的男主一定要开一辆最廉价的车，所以就选了奥拓，男反派的车一定得是公认的豪车，现在看也就宝马奔驰和奥迪这三个品牌，奥拓就算了，你要是能帮我拉来这三家的其中一家，我肯定也是一万个乐意啊。”
许嘉铭说：“奔驰我有朋友，帮你联系一下，就冲着简单计划，他们估计也会感兴趣的。”
其实许嘉铭这话说的自己都不信，简单计划虽然出名，但眼下还不至于让奔驰这种国际一线品牌关注，所以如果真要是公事公办，这么一个招商方案奔驰可能连看都不看，不过自己出面就不一样了，奔驰每年有大笔的市场宣传推广费用，有自己这个面子在，让他们拿几十万赞助一下、意思意思，是非常轻松的事情。
许嘉铭想了想，说：“要不给我的铭诚资本一个露脸的机会？你电影里不是有选秀节目吗？干脆，我的铭诚资本冠名你里面那档选秀节目算了，你看如何？”
李牧笑道：“这个位置我是要留给牧野科技的，还是等下次吧，什么时候哥们投资一部大电影，你再来赞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