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黛绮丝、小昭二人便来到大厅正堂。
刚一迈进,黛绮丝便感到厅中一众熟悉的气息。
“龙王,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高台上的杨逍看见黛绮丝走进大殿,眸中亦是一亮,率先开口打破沉寂道。
“托你们的福,我还死不了。”
“倒是你们,不是已经分裂多年了么?”
“怎么今日想起重聚光明顶了?”
“难不成还是专门来迎接我的不成?”
杨逍听完不由大笑出声。
“龙王,我们怎么就不能是专程来迎接你的?”
“别忘了,你可还是我明教四大法王之首。”
“当初你虽叛教而出,但阳教主可从来没有视你为叛徒,亦没有取消你法王的名号。”
“既然如此,今天龙王于时隔二十年后重上光明顶,我等又岂能不迎接一二?”
黛绮丝听着杨逍略带恭维的话,不由嗤笑一声。
“那是因为你想重振明教,尚还需要紫白金青四大法王这个名头。”
“要不然,你今日又岂会这样待我?”
“别忘了,当初我夫君韩千叶病危之时,我可是连发十二封求救书信传给你们。”
“希望你们能看在往日旧情的份上,救我夫君一命。”
“但你们是怎么做的?”
“还不是没有让胡青牛出手医治,害我夫君英年早逝,令我遗恨至今。”
“往后我被波斯总教追杀,不得不隐姓埋名,化身金花婆婆,你们不也是同样坐视我浪迹天涯。”
“现在你们需要我了,就想着把我召回?”
“天下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这时听了黛绮丝满是愤懑的控诉,白眉鹰王殷天正也忍不住了,站出来说道:
“妹子,话不能这么说。”
“当初你叛逃明教,按照教规,本应该凌迟处死。”
“然而当时正是阳教主下令,让我等不要对你再做追究。”
“不然你以为以明教的势力,能让你们夫妇如此轻易逃脱不成?”
“还有此后韩千叶之事。”
“阳教主在刚得知此事时,确实略有犹豫,可这也是人之常情啊。”
“韩千叶当时不仅是我明教仇敌,还拐走了她一向疼爱的义女,阳教主对其恼怒,亦是再正常不过了。”
“但阳教主还是看在你的面上,亲自下令让胡青牛全力医治。”
“只是可惜韩千叶命薄,还没等命令送达胡青牛的手中,便毒发身亡了。”
“这也真可谓是其命数已到,我等亦是徒呼奈何啊。”
殷天正亦是有些感慨,他当初可谓全程经历了此事。
甫一得到消息时,亦有心为黛绮丝求情。
只是没想到还没等他开口,阳顶天便自己想通了,下达了救治令。
“这怎么可能?”
黛绮丝原本还面色平淡的听着殷天正辩解,但刚一听到阳顶天曾下令医治韩千叶。
黛绮丝便再也忍不住,急忙连声追问道:“义父他当真曾下令医治我夫君?”
黛绮丝满是犹疑,她完全不敢相信当初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发生。
可真要是如殷天正所说,那确实不能怪明教没有救治了。
毕竟当时他们夫妇还是明教仇敌,阳顶天能不计前嫌下令医治已是很了不得了。
只可恨一切还是来的太迟,韩千叶还等不及便骤然逝去了。
一时间,黛绮丝只感觉心情万分复杂。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仇视明教,皆因为此。
然而今日却骤然得知,事实并非如此,她一直怨错了人。
其心情复杂也就不难理解了。
正当黛绮丝满心感慨的时候,殷天正又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了黛绮丝。
“妹子,这是当初阳教主写给你的信,本该当时就送到你手上的。”
“只是当初韩千叶死后,你就神秘失踪。”
“这封信便又回到了阳教主手上。”
“或许是天命如此,前不久我在整理阳教主遗物时发现了此信,想来也是要物归原主吧。”
“来,你拿着看看。”
黛绮丝茫然的接过信,将那已然陈旧不堪的信封拆开,从中掏出一张泛黄的信纸,其上写着:
绮丝吾女,见信如面。
汝近来可好?
自汝脱离明教,至今已一载有余。
吾时常想念,甚心忧之。
当日初闻汝与银叶先生之事,吾甚怒。
韩千叶,匹夫也。
吾女人中龙凤,怎可下嫁此子。
然待吾心静,亦为汝喜。
常言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唯汝欢喜,吾亦无言。
今收汝信,吾已了然,思虑再三,已令青牛救治。
望汝夫无恙,汝亦可早日回返明教。
其余事宜,自有本教担当。
望盼归。
阳顶天笔。
信中虽仅有寥寥百余字,却道尽了一个父亲沉重的父爱。
黛绮丝紧紧捏着信纸,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无声的眼泪缓缓从眼眶流出,黛绮丝再也忍耐不住,脑海中一遍一遍回忆着明教的过往。
当时的她还仍是明教法王,教主义女。
天不怕,地不怕,什么事情都敢做。
盖因为她知道她背后有阳顶天为其撑腰。
那时的日子,可谓是她一生中最有恃无恐,最满含底气的时光。
就在刚刚,当黛绮丝看到信中所说自有本教担当。
她仿佛又回到了还身处明教之时。
那时的阳顶天也是如此。
不论她在外面闯了多大的祸,回到教中,总能听到阳顶天那句饱含威严的话语。
正是这句话,伴随了她整个明教岁月,亦给了她无尽的底气。
只是可惜,当时的她还误会阳顶天。
负气远走海外灵蛇岛,再不与明教往来。
甚至往后传出明教教主阳顶天神秘失踪的时候,也未能回光明顶看上一看。
现在想来,她还真是不孝啊。
想到这里,黛绮丝擦干眼泪,朝着杨逍开口道:“义父的墓在哪?”
“带我去。”
杨逍无声地点点头,便头前领路。
一行人也不说话,一片寂静中,很快便来到明教陵园。
此地埋葬着明教历代以来先教主的骸骨,是明教最为神圣之地。
黛绮丝神色肃穆,扫视四周,很快就发现了阳顶天的墓。
走上近前,只见墓碑之上刻着‘明教第三十三代教主,阳公顶天之墓。’
黛绮丝伸出手,轻轻抚摸墓碑上的名讳,眼泪不自觉的又从眼眶落下。
伏身上前,她紧紧依偎墓碑,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义父,你怎么就这么走了。”
“你走了,女儿以后又该找谁撑腰啊。”
黛绮丝越哭越发感觉悲从心来。
往日间一直逃避,不再回想往事还好。
然而今日先是得知当年真相,又看到了阳顶天遗留给她的信。
字字真情实感,满是关切。
登时引爆了黛绮丝心中一直以来压抑的情感。
殷天正等人看着黛绮丝嚎啕大哭的模样,亦是有些感伤。
想当初阳顶天和他们之间也是极好的。
名为上级,实为兄弟。
大家一起经历生死,患难与共,是真正过命的交情。
如今他们还在,而顶天已逝。
何等伤悲。
良久,黛绮丝终于平复了心情,站起身向墓碑深深行了一礼。
转而抬头看向杨逍,朗声道:
“杨左使,我答应你了,愿重回明教。”
“你说说接下来该怎么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