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少平是第一次明着进张仁家的院子,正在院子里忙着的王秀琴看到叶少平时,叶少平已经进来一大截了。
王秀琴心里不由得一愣,边和叶少平打着招呼,边看了看她家的狗,那平时凶巴巴的狗,此刻正躲在窝里惶恐地看着叶少平。
“奇怪,这狗莫非是怕这小子?”
叶少平笑道:“秀琴婶,看你这忙的,真够辛苦的。”
这话瞬间刺透了王秀琴的心,自打王慧琴的事发生后,她的地位一下子就降了,张仁除了有需求时用她才对她好点,剩下的时间就一直对她黑着脸,很少说句话。
她就是给张仁干活的佣人,这个家似乎不属于她,无论她怎么付出,也没有换来张仁一句关心的话。
随着两个儿子的长大,她也曾经有过期盼,可两个儿子对她这个亲妈就那么回事,不仅很少听她的,就连说话也只有在他们心情好时语气才会平静,否则就是大声呵斥。
两儿子对张仁这个亲爹却是言听计从,连大话也不敢说。
除了物质上的享受外,这些年里王秀琴就没有感受过母子间的温情,更不用说夫妻间的情意了。
她就是这父子三人的保姆,她的确是够辛苦的,可这个辛苦却很少能换来温暖的回报。
叶少平看王秀琴有点失神的样子,知道自己的话伤到了这个女人,又笑着问道:“秀琴婶,村长在家吗?”
王秀琴回过了神,冷冷的反问道:“你找村长有事?”
王秀琴虽然在家里不得志,但在外人面前始终保持着高傲,叶少平的话伤的她很不舒服。
“我是来给村长送肉的。”叶少平边说边从袋子里拿出了一块红白相间的腰条肉,看大小足有五斤。
看着这新鲜的肉,王秀琴笑了,她对来给送东西的人都是欢迎的,但她不敢做主收还是不收。
“他在屋里呢,你进去吧。”
屋里的五人一听叶少平来给送肉,互相看了看,什么情况?
很快,叶少平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大块腰条肉,一看村委会的成员都在,他笑着打起了招呼,“薛支书好、张会记好、刘队长好、任主任好,你们几位都在啊。
我是来给张村长送肉的,不过,你们几位也有。”
刘玉锁歪着头,冷笑一声:“送肉,你这肉倒是挺新鲜的,哪来的?”
叶少平不卑不亢的笑道:“刘队,听你这话音,是不是怀疑我这肉来历不明?”
刘玉锁“哼”了一声,“不是我要怀疑,你给村长送,还有我们几个的,这少说也得有二十多斤吧,你有钱买吗?”
张继良有点不阴不阳地说道:“给我们送肉,这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爹妈活着时也没这么做过呀。
叶少平,不说你这肉是哪来的,你给村长送肉,还有我们几个的,你这是有什么想法呢?”
叶少平笑道:“没别的想法,在座的各位都是我的长辈,我一个刚成年的孩子,还傻了几年,我能有什么想法呢。
这是杨婶把她的大白猪杀了,本来是杨婶准备年底卖钱给我治病的,现在我好了,杨婶说这是托麻池沟的福气。
福气是哪来的,万事都有头,这头有麻池沟列祖列宗的保佑,也有在座各位领导的功德,更有淳朴村民们的功德。
为了想表示感谢,又没有其它能拿的出手的东西,所以杨婶决定把猪杀了,表示一下心意。
这肉也不多,做不到每户都送,只能是给你们五位领导,我们队的三位领导,周围的左邻右舍,村里的孤寡老人和家庭困难的送了。
村长,我年轻不懂事理,杨婶也没办过什么大事,这一碗水肯定是端不平的,没有给送肉的人家也许会有点想法。
村长,要是因为这送肉的事发生些不愉快的事,知道的人能体谅杨婶,毕竟没那么多的肉可送,不知道的人可能会说杨婶一些不是。
各位领导,你们很忙,我就不打扰了,几位领导的肉是我给送到家里呢,还是我给搁在村长这,你们走时候再带走?”
四人看着张仁,张仁笑道:“少平呀,改俊这是开了麻池沟村的一个先河啊。
你好了,这是一件大喜事,你是咱们村上学娃娃的榜样,我们几个正在商议怎么给你表示一下祝贺,看来我们是有点老了,行动慢了。
你回去告诉改俊,你们的心意我们都领了,要是说哪个因为没有给送肉说三道四,我这个村长不会不管的,在座的也会主持公道的。
给他们送的肉都放下吧,让他们回时拿就行了,省的你一家家的跑。”
张仁表态了,其他四人立马纷纷表态,一旦有事,他们定会主持公道。
叶少平放好了肉,告辞走了。除了张仁的肉多些,其他四人的大小一样。
叶少平一走,刘玉锁笑道:“唉,杨改俊为了这小子还真舍得呀,一头猪就白白送人了。”
任国英走过去闻了闻,“这肉挺香的。”
薛满贵看了看张仁,“我看这主意不是杨改俊想出的。”
张仁点点头,“杨改俊虽然聪明,跟着万文老汉也没少学东西,但把一头猪的肉送人,这样的大手笔她做不到。
有意思,叶少平这小子想出了送肉,一定是有想法的。
不管他有啥想法,这肉还是不错的,不要辜负了人家这份心意,啊。”
叶少平离开张仁家后,很快就来到了刘德胜家,刘德胜、胡慧花、儿子刘福义、女儿刘仙云都在屋里。
见是叶少平进了院子,胡慧花转着眼睛说道:“老刘,你说这叶少平咋会来咱们家呢?”
在后炕边半躺着的刘德胜坐了起来,有点惊讶地说道:“呵,这傻子怎么来了。”
刘福义在炕桌上学习着,桌上堆了一摞的书本。刘仙云在地上洗着头发,一听是叶少平来了,兄妹俩都抬起头看着窗外。
刘仙云问道:“妈,你说他真的好了?”
“妈还能说瞎话,这小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好了的,连张玉珍也敢得罪,好几次还不给妈好脸色,今咋跑来了?”
刘福义只是看了看,低头又学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