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曾将军看向定北侯,“侯爷你也知道老曾我是个直性子,我也不跟您绕圈子了,只要侯爷说一句话,前面莫说是京城,就是刀山火海我老曾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这话说得极为露骨,若是被外人听到那都是诛九族的大罪。
偏偏在场的人都十分认可,纷纷应和了起来。
前后不到半个时辰,主营帐中的各位将军,从一个个“被迫”站队,到如今你一言我一语,苦口婆心地劝定北侯反。
定北侯心道:这丫头果真好利的一张嘴,难怪老韩如此看重这丫头。
定北侯虽然心中乐开了花,但面上却半步不肯退让。
终于,老罗忍不住直接跪在了地上,重重磕了一头:“侯爷,您就反了吧!”
孙志立马跟上,跪在他身边,“侯爷,为了段家军的安危,为了墨连城,为了这天下的百姓,您反了吧!”
不一会,定北侯面前六人全都跪下,苦口婆心地劝着。
但左一个“反了”,右一个“反了”,实在是让人听着有些不喜。
这时候定北侯应下,那日后一个乱臣贼子的名声可就逃不掉了!
定北侯此时心中一边吐槽着这些跟了自己多年弟兄,没有文化不会说话,一边又格外想念韩先生。
这么多年,他们甚少分开,没想到这一分开,才发现自己身边还真不能没有韩先生!
沈乐菱见此情形,知晓又到了自己表演的时候了。
只见她上前两步,艰难地找了个缝隙走到前面,高声道:“刚刚跟大家说的情况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她身上,这还能比军中有奸细,圣上是野种的还要更糟糕的事???
“我们怀疑现在龙椅上的那位是...!”
......
京中定北侯府
八月的正午,太阳当空而照,热气扑来,让人心生烦闷之感。
然而,此刻的裕亲王心中的怒火,更是如同熊熊烈焰在燃烧着他的理智。
“楚言,你不要拦着本王,这都已经多长时间了,怎么回回本王来阿泽都睡着了!你老实说阿泽到底怎么了?”
“你们为何一定要拦着本王,本王就是想亲眼看看阿泽到底如何了!”
段骏泽的院子前,裕亲王不管不顾地往前冲,他身后不远处,小英子已经被一个侍卫拦住。
小英子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又看了眼定北侯府侍卫的高大的身材,到底没有太过挣扎,只能焦急地站在不远处,在心中为自家主子加油。
楚言楚瑜极力地拦在他身前劝着,但因顾及对方的身份,只能一直好言相劝着。
“王爷,我家世子是真刚喝了药睡着了,您下次再来吧!”
“下次下次,还要下多少次?!本王这个月都来了第三次了!今日本王一定要见到阿泽!!!”
裕亲王一脸愠怒地说完,又朝那紧紧关上的房门叫道:“阿泽!阿泽!你在不在?是我啊,我是乐生!”
这段时间裕亲王虽然回府,可以自由出府了,但因为长宁刚刚怀孕小产,他一直待在府中日夜陪着长宁,只偶尔来了两次都没见到人。
如今长宁身子逐渐恢复了,他今日前来楚言又说了同样的话。
裕亲王一听,心中的怒火顿时就压抑不住了。
烈日当空,众人的额上都急得大滴大滴的汗珠往下面落。
楚言和楚瑜对视一眼后,看来今日裕亲王不见到世子是不会罢休的。
关键是今日裕亲王闹成了这样,被有心人知晓,世子离京的事就再也瞒不住了。
“王爷!这里是定北侯府!”
楚言一着急说话也强硬了许多。
裕亲王一听,更急了,什么意思!
现在连这两个奴才也都敢如此对自己说话,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吗?
直接推搡起来,就要往里冲!
眼看情况就要一发不可收拾,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穆朝出现在了门口,“王爷,主子请您进来。”
裕亲王愣怔片刻,转而又大喜过望。
但仍是很气愤地朝楚言和楚瑜一人瞪了一眼,随即冷哼一声,然后大步走进了段骏泽的房中。
楚言和楚瑜也懵了一阵,随后都紧张地看向穆朝。
穆朝缓缓摇摇头,示意他们放心,然后才关上门。
一直跟在裕亲王身后的小英子,左看看右看看,只能干笑两声垂下了头。
“阿泽你身子还好吧,太医院的那几个庸医到底能...”
裕亲王一进屋就问道,一抬眼才发现段骏泽的床前居然落下了帷幔。
“阿泽,你一大男人整这玩意干嘛?”说着就要伸手掀开。
就在他的手已经碰到帷幔,就要向上掀的时候。
他身后的穆阳心提到了嗓子眼。
“咳咳咳!”里面的人突然一阵剧烈地咳嗽起来。
裕亲王的手,就那样停在了那里。
“阿泽,你身子到底怎么了?”他的声音蓦然变得干涩且僵硬。
那在帷幔后的身影,像是极为难受,嘴里也想含着什么东西一般,缓缓道:“不...过...是些...旧...咳咳咳...旧疾...罢了...咳咳咳...”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说一句话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
声音也与段骏泽有六七分相似。
裕亲王听后楞在了原地,没有说话。
无论是躺在里面的穆夕还是站在裕亲王身后的穆阳,手中的拳头都已握紧,只等裕亲王一旦发现,就先将他拿下再说。
半晌,他终于才终于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