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亲王赶紧打断她的话头,“这个我都想好了,我们就成亲那两日回去。”
“等回门那一日我就带你回这里,咱们还是住在这里!你想住多久我就陪你住多久!”
少年一张娃娃脸上眉眼清亮,本就看得人心生欢喜,再带上他那宠溺的言语,简直让人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
“可是,这样会不会不合规矩?”
“不合就不合呗,反正皇兄也不会管我,其他的我才不在意呢!”裕亲王无所谓地说着,又看了眼长宁吗,委屈巴巴地道:“长宁你就挑个时间,下山跟我成个婚吧!不然别人都该笑话我没名没份地还一直待在这里。”
长宁被他小可怜一般的样子给逗乐了,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裕亲王一见,也跟着憨笑起来。
裕亲王和长宁相对而视,互相交换着温暖的笑容。
他们的笑声掀起了一阵阵风声,将落在雪地上的雪花都掀起来了,在他们身边飞舞,与二人的衣着融合,仿佛一场仙境般的盛宴。
当天晚上,京中定北侯后门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驻了下来。
守门的小厮一见来人,脸上的笑意挡也挡不住,“您来了,快请进!”
声音热情地仿佛自己才是他们家的主子一般。
沈乐菱眉心微皱,但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那小厮依旧不经通报就将她引到了前厅,一路依旧畅通无阻,没遇到任何巡视的护卫。
但每每路过路边的大树时,沈乐菱都忍不住抬头瞧上一眼。
想着这冰天雪地的,那些护卫是否始终站在上头。
刚进前厅,一股热气便扑面而来。
厅中有四个小厮正在放火盆,还有两个正往主位身后的两个古色古香的炉子里添着碳火。
沈乐菱脱下身上银灰色的披风,刚坐下,丝雨便道:“小姐,既然已经到了侯府,奴婢能不能先去看看檀云,这都一年多了,也不知她的伤势养得怎么样了?”
沈乐菱见她神色焦急,瞧了眼一旁的小厮。
那小厮笑道:“自然可以。”
说着手一拍,刚放下火盆的一人便走上前来,“带这位姑娘去檀云姑娘的院子里去。”
定北侯府的小厮都是训练有素的,给沈乐菱上完茶水后便只留下两人呆站在屋中角落,连呼吸声都极轻,若不是偶尔抬头还能看见有个人,很容易忽略掉他们的存在。
前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段骏泽便走了进来。
“沈姑娘,好久不见。”
他的嗓音不似从前清冷,多了分醇厚,与不易察觉的欢喜。
沈乐菱也站起身来,露出了一个得体的笑容,“段世子别来无恙。”
说完,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之人,他披着银狐皮大氅,里面着着一件黑色锦袍,腰带上缀着流光闪闪的金色丝绦。
五官还是那个五官,但明显清瘦了许多,皮肤也比从前白皙了,看起来没有从前那份给人的压迫,反而多了分娇弱少年的感觉。
沈乐菱在看段骏泽的时候,他也在观察着她。
她依旧还是江大河的那副打扮,连脸上的那颗痣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但身量长了不少,好似已经有他肩膀高了,模样也张开了些,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还是一样,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沉静。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段骏泽见她一直打量着自己,狐疑地开口。
沈乐菱回过神来,笑道:“段世子这一年多来清瘦了不少,看来所中之毒很是厉害啊!”
段骏泽看着面前男子打扮的少女,生平第一次心中发虚。
父亲已经送信回来,将他如何将沈乐菱诓骗回京的前因后果,说了个明明白白,还让自己提前装病,莫要穿帮了。
但骗阿菱,段骏泽犹豫再三还是觉得坦诚相待为好。
果然今日他一见她那双眼睛,便知晓,阿菱怕是早已猜到自己被骗了。
他拱手行了一礼,颇为抱歉地道:“家父远在北境多年,对京中种种难免有些误会。还望沈姑娘莫怪,我并未中毒,只是这病要装得像一下,难免有事要服下一些东西,家父他...也是关心则乱罢了。”
沈乐菱倒是没有想到时隔这么久,他依旧如此坦白,反而关切起来,“哦?那段世子平日所服的药没问题吗?”
“虽有些厉害,但还不至于伤身。”
沈乐菱颇有些不放心地道:“那一会还是让丝雨把世子把把脉吧!”
说完觉得不妥,忙补充道:“小女子并非有其他目的,只是...”
段骏泽打断了她的解释,“你放心,我是相信你的!”
他的话说得太快,反复打从心底就是这样认为的。
沈乐菱不知为何,心中一时有些慌乱。
这人,为何自称为“我”,而非“本世子”,好似两人十分亲密一般。
她眼眸一垂,随即又笑道:“那段世子既然无事,不如我们聊聊正事吧!”
段骏泽点点头,直接坐到了沈乐菱身旁的空位之上。
沈乐菱见状,突然想起好似自己一前来着定北侯府,他也从未坐过主位。
心中某种被压抑了的想法,像被丢弃在黑暗中的种子突然见到阳光一般,肆意的发芽冒尖。
心中的慌乱比刚刚更甚。
这前厅也就是定北侯府平日的待客的大厅。
除却最中间的主位放着一把太师椅外,左右两边都各放在三把,沈乐菱进来后便坐在右下手的第一把椅子上。
段骏泽没有选择坐到主位之上,而是坐到了沈乐菱的下手。
段骏泽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十分自然地问道:“沈姑娘此刻回京,既然不是特意来看...带大夫来看我,不知所为何事?”
沈乐菱压下心中的波涛,面无表情地回复道:“不知段世子打算何事揭竿?”
话说出口后,沈乐菱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十分的涩然。
段骏泽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他没想到这么久不见,沈乐菱开口就问如此直接的问题。
他思索良久,“此事不能着急,如今朝廷虽然腐朽,但在百姓心中仍是正统,或许还应该静静等待时机。”
沈乐菱闻言颔首,“世子能沉住气自然是好,只是有一点,小女子却有些不太一样的见解。”
“沈姑娘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