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山闻言虽然暂时停住了手,但手中刀却依旧直指着那中年汉子,何小乙则道:“既然是主子请来的,为何要如此畏首畏尾?”
只见那中年汉子两手一摊,道:“我这不是不知道主子让我来那里一时好奇吗?”
原来那中年大汉也就是孙志,而那马车之中的青年才是刘掌柜安排送他来的车夫。
虽然青年车夫一路上谨记刘掌柜的话,一日只给孙志吃两个馒头,馒头里还下着蒙汗药。
但奈何这孙志精明的跟猴子一样,刚出发没几日,不知什么时候悄悄换了二人的馒头,等那青年车夫再醒来的时候,二人的情况便完全掉了个。
孙志得到自由后,将青年身上的两封信都看了。
一封是给何小乙的,上面的内容是让他将自己带到秘地上,让自己带训练一批人出来。
另一封则是给自己的,上面先是情真意切地给自己赔了不是,随后让自己帮忙培训一批人,要求还写得十分委婉,“不求他们能上阵杀敌,至少能像先生一样在战场之上能保全自己的性命”,呵,人都上战场了,想保住性命除了奋勇杀敌,那就只能断尾逃生了。
但他孙志旗下,怎么可能允许有逃兵的存在!
但孙志不得不承认,这新主子是个会笼络人心的,信中写道,只需三年,便可还自己自由之身,同时向他保证三年之内会将贺宏博父子俩赶出北境,让他能重回段家军之中。
虽然不知她为何敢下此承诺,但她在信中说得郑重其事的,孙志姑且也就信了。
毕竟他原本就已经被世子爷送给这新主子,去哪里还不是主子一句话的事。
只是他实在不喜欢这新主子,如此安排自己上路。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如此。
这事要是让从前的弟兄们看到了,他的脸面往哪里搁。
双方将事情说开后,便都围着桌子坐了下来,孙志问道:“不知小弟如何看出我才是主子要送来的人,是我老孙哪里露出了破绽吗?”
何小乙笑道:“那倒不是,我也是看了主子的那封信后才知晓的。”
孙志这更好奇了,“这是为何,那封信我老孙也看过了啊!”
何小乙笑笑不说话,孙志立即明了,这是人家还有暗号呢!
他挠挠头,心中暗道老孙我迟早会知道的!
见他识趣的不再多问,何小乙松了口气,看了眼摔在地上的杯子,不由得也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孙哥,您是没喝那杯水吗?怎么没晕啊?”
孙志闻言,嘴角微微下沉了一下,随后道:“你那蒙汗药不行,我老孙隔着好远都闻着味了,压根就没喝进去!”
何小乙张大嘴巴,心中对孙志这个先生更为佩服了。
他还以为这蒙汗药几乎无色无味了,不想还是一眼就被他给识破了。
心中暗道,看来这药理方面自己要学的还有很多,实在不行这次去安乐岛还是找李大夫要些好东西吧!
孙志此时心里想得是,你茶确实是当着我面倒的,但我老孙上了一次当还能再上第二次不成?
再说你小子演戏也不演个全乎的,脚步声在院中就突然停了,明显等着我老孙喝了水晕过去呢!
但他对着蒙汗药还是很感兴趣的,心中已经开始谋算着若是有一日真回了北境,他定然要带一堆回去,放在匈奴人的饮水当中,再杀他们各措手不及!
双方确认后对方身份后,何小乙便决定明日带孙志上岛。
那真正的车夫,也终于被解救出来,吃了这一个多月来的第一顿饱饭!
翌日一早,何大山驾着马车出城,车里的何小乙冲再次被绑着手脚和蒙着眼睛的孙志尴尬地笑了笑,意识到对方看不到后,解释道:“孙哥,这是主子之前定下的流程,您放心一到地方,我一定立刻给您解绑,向您赔罪!”
孙志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压根就不浪费那个力气搭理他。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个姓何的小子,心眼不比那新主子少多少,昨日聊天时明着是和自己确认身份想谈甚欢。
还嚷嚷着要请他下馆子。
可结果呢,自己面子也给了,馆子也下了,刚刚吃饱便栽倒在了地上。
临晕倒的前一刻,他才明白,自己这是还是上了这第二次当!
这该死的蒙汗药!
今日一早,自己一醒来,便在这马车之中了。
孙志有些郁闷,不敢相信自己在战场上、在段家军中如此风云的人物,居然刚转换了个门庭,就再同一件事情上,栽到了两次!
无颜见江东父老啊!
......
转眼到了五月底,京中酝酿了几日的闷热天气,终于在午后变成了一场暴雨。
谢涛站在屋檐之下,默默地仰头看着天空在\\\哗啦......\\\一阵巨响后,瞬间被瓢泼大雨笼罩,明明还是未时,天色却已经昏暗无比。
他只感觉自己也像喘不过气来一般。
他虽在这丁北侯府住了两月有余,但外面的消息,府中的人并未瞒着他,他知道府外找到过假的段小姐的尸首,也知道丁相府中出的事,更知道景瑞帝一言不合当众责打言官之事。
更知道那郭浩克已经成了一名“真正”的两榜进士,据说还进了翰林院。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在房中大,笑着笑着就哭了,也不知是在哭自己,还是哭谁......
如果说方兄用生命敲响登闻鼓的事,谢涛还能安慰自己圣上却被那群艰险小人给蒙骗,他出关之时事情早已成了定局。
那御史因进言而赤裸裸的获罪,则预示着如今的朝堂,已经容不下别的声音了。
常言道:大臣重禄而不极谏,近臣畏罚而不敢言,下情不上通,此患之大者也。
圣上此举是在告诉所有人,他需要不是听真话,而是听话!
谢涛有些迷茫地望着面前瓢泼的大雨,原本他还想着最坏的情况无非便是在景瑞帝没有闭关的时候,豁出性命再敲一次登闻鼓。
如今看来,即使自己去了,也不过是像方兄那样,落得个不堪接受自己未能上榜,任意污蔑他人的名声。
楚言已经告诉他了,他的举子身份已经被取消了,他的画像也已经发往了去江南的路上,如今他成了方兄的同党,官府只等着将自己缉拿归案,免得多生事端。
谢涛闭了闭眼睛,这大魏到底是怎么呢,自己苦读圣贤之书这么多年为何却落得如此下场!
谢涛想起方兄最后与自己饮酒时悲壮的表情,心中顿时充满了愤怒,他不禁握紧拳头,暗道:\\\这天下的寒门学子日后到底如何才能有出头之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