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今日诞生的第一个非江南区的魁首,自然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叫好,就连刚刚笑话他寒酸的高鸣的等人,也忍不住为他鼓掌。
这若是再让江南学子赢了去,他们这些总是自诩在皇城脚下长大高人一等的人,脸面要往哪里搁?
两位皇子隔着屏风看去,只见李尚珽神情淡然地朝周边的学子拱手示意。
这屏风是特制的,他们能看到外面的情况,但外面看不到他们。
但有心人又怎么能不知呢?
这是裕亲王的别院,屏风又在陈祭酒和翰林院学士身后,虽猜不出具体是谁,但定是个不一般的贵人。
因此李尚珽不再藏拙,在最为恰当的时候击溃了方彦辰,不仅获得了陈祭酒的青睐,更重要的便是这屏幕之后的贵人了。
二皇子和三皇子对李尚珽果然很是满意,一来大魏如今尚美,容貌不佳之人压根进不了圣上的眼,李尚珽的样貌让人眼前一亮。
二来,这是个聪明之人,不仅破题有新意有独特的见解,关键是懂得进退。
李尚珽答完那个问题后,便没有再参与最后那两题的探讨之中。
三皇子眸色微动,与二皇子不一样的是,他没有母族的支持,比二皇子更为清晰地了解李尚珽那淡然眼眸深处,分明就十分享受众人目光的注视。
以及他那不经意朝自己方向看来的眼神,分明就是个野心勃勃之人。
又有野心又有才,假以时日,此人必定非池中物。
等到最后一题时,终于一个京城举人拔得了头筹,总算没让他们的脸丢得太干净。
虽然不排除是陈祭酒等人为国子监留下的最后一点颜面。
文斗结束,陈祭酒还是笑呵呵的夸赞了六位魁首,并将原定的孤本、书画等一一奖励给他们,这次文会便到此结束了。
剩下的则让各位举子自由活动。
不少人懊恼,刚一进来看到那么多菊花,几乎所有人都猜想着这次少不了以菊为题作诗,于是纷纷冥思苦想,期待自己能一鸣惊人。
结果呢,这陈祭酒压根就不按套路出牌!
就连尚牧霖都撅着嘴道:“前两日我爹还打听了,这裕王爷别院要了不少菊花,还找人给我捉笔了一首诗,结果呢,压根就没用上!”
沈慕渊一听,忙四下看了看,见没人听见才气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胡说什么呢!”
尚牧霖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抿紧嘴巴四下看了看。
陆继宗则不太在意道:“怕什么,这京中之人的消息不都一个样吗,指不定大家都早知道这个消息了呢!”
二人一听这话也在理。
随后三人便在这裕亲王的花园中好好逛了逛。
远处凉亭上,悠然品茗的沈乐菱这热闹正看得高兴,却听长宁郡主突然凑近,眼睛睁得大大的,小声道:“你认识那个布衣举子?”
沈乐菱此时一身男子打扮,未曾想长宁郡主会靠自己如此之近,退后半个身子皱眉道:“小公子,您这……”
长宁郡主瞟了眼依旧闭目养神的段骏泽,盯着沈乐菱的眼睛道:“我知道你是女子,也知道你早就知道我是女子了。”
沈乐菱神色不变,笑着拱手道:“长宁郡主好眼力。”
也直接将长宁的身份点在了明面上。
长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终转过头道:“他宁愿和你待在一起,也不愿意理我。”
这话沈乐菱有些不好接,只得道:“可能因为裕王爷以为在下是男儿身吧!”
长宁点点头,似乎接受了这一说法,但很转过头紧紧地盯着沈乐菱道:“那你呢,你跟着他是为何呢?”
这醋味差点将整个凉亭都给淹没了,沈乐菱有些想笑,但显然不太合时宜,只好道:“郡主,在下今年十三岁,只想做好手中的生意罢了,至于其他,江某还未曾考虑过。”
长宁噘着嘴转过头,半晌才道:“其实,我知道的。只是,我……”
沈乐菱原本想将上次裕亲王给她打伞之事说出,但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开口。
自己虽对上辈子长宁郡主的所作所为极为钦佩,但,如今到底并不相熟,若是交浅言深,反倒让人怀疑自己的目的。
但一旁闭着眼睛良久的段骏泽不知何事睁开了双眼,看到沈乐菱那纠结的表情,一时会错了意,道:“乐生还未想过成亲,也只把你当成妹妹看待。”
沈乐菱张大了嘴巴,看着他那英俊精致的侧脸,这人今日怎会如此多话,难道……
她的目光又打量回了长宁郡主。
难怪上辈子这段世子到称帝之时,也没有娶亲。
长宁郡主“腾”地一下从凳子上坐了起来,上前两步走到段骏泽面前,音色暗哑:“是他跟你说的?”
段骏泽木讷点点头。
“他真这么说得?”
长宁郡主双眼微红,声音带了些哭腔,女子主动示好本就为人诟病,可那人居然还将此事说与别人听……
段骏泽皱眉,自己刚刚说得不清楚吗?
“乐生说,你们一起长大的,他将你当妹妹当小辈在看。”
段骏泽十分好脾气的 再次解释了一番。
可刚说完,长宁郡主就转头往外走。
最后还不忘自己的仪态,停驻行礼道:“长宁今日还有事,就先回宫了。”
沈乐菱开口想安慰两句:“郡主……你……”
可长宁已经快步离开了。
沈乐菱被段骏泽一番操作弄得目瞪口呆,这人就算心仪郡主也不能背着裕亲王如此吧。
她眉头紧锁,眼中多了一丝不喜,道:“段世子何故非要说得如此直白?”
段骏泽一怔,不明白她语气中隐隐的敌意从何而来,道:“你刚刚欲言又止,不是想跟她说这个吗?”
沈乐菱:......我不是,我没有。
段骏泽继续认真地道:“真是乐生说得。”
沈乐菱对着那一双没有丝毫算计,满是清明的眼睛,有些怀疑,难道自己真的会错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