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沈乐菱一把拦着,“母亲,这送来的时候没有发现,如今再回去,您觉得大伯母和二伯母谁会认呢?”
“那也不能平白就吃了这个亏啊!她们这次可是要咱们的命啊!她们对付我,不要紧,可她们千不该万不该,连你也算计上,你才多大啊!我今日就是豁出这脸,豁出这日子不过了,也一定要让她们给我们一个交代!”
江氏面目有些狰狞,她实在是不明白,不过是妯娌之间的一些小事,这人自诩从高门大户出来的官宦女子,怎么就能如此狠毒。
若只是对付她一个,她还能忍!
可这分明是连她的阿菱也一起算计上了,这让她这个做母亲的这么能忍!
江氏出生江南,虽是商户,但也是在爹娘手心,护着长大的。
平日里说话吴侬软语 ,婉转悠扬,很是好听。
沈乐菱印象中,母亲从未这么大声说过话。
她有些眼热,母亲这都是为了她。
沈乐菱拿出帕子,按按眼角,哑着声音撒娇道:“母亲,你听阿菱说啊!”
天底下没有哪个母亲能扭得过女儿的。
特别是此刻她的女儿,眼眶红红,神情焦急。
江氏这才重新坐下,但起伏的胸膛却还是显露出她心中的愠怒。
陈嬷嬷赶紧上来帮她顺气,沈乐菱也倒了一杯水,递给江氏,她喝了一口,这才平缓了一些。
沈乐菱这才平淡的开口道:“母亲,你如今这么生气是为何?”
“这还用问吗?她们那样狠毒!”
“但母亲,阿菱一点也不生气,你知道为什么吗?”
江氏那双漂亮的眸子,泛起了迷惑。
沈乐菱没有回答,而是抬头道:“除陈嬷嬷外所有人全都出去!”
所有人鱼贯而出。
沈乐菱深深看了陈嬷嬷一眼,她瞬间明白了小姐留她下来的意思。
早在三年前,陈嬷嬷的儿子被人诳进赌场后,输红了眼,要不是小姐……自那以后,陈嬷嬷知晓,这沈家之中,最深不可测的就是小姐。
“母亲,你之所以生气是因为你还把她们当成了一家人,但我,已经将她们看成了敌人!”
“母亲,我们一家人原本在苏州生活的好好的,大伯一句不问就将父亲的职位连降几级,召唤回京;一回来,不管是老夫人还是大房二房,从未对我们释放出善意,反而处处使绊子,不是是哥哥在国子监,还是母亲你在家里,特别是上次长公主生辰宴的事!要不是檀云机灵,那摔倒的就是母亲您了……”
“总之,母亲我算是看透了,从一开始,大房一家人就只想拿捏我们一家人,这是在拿我们当一家人吗?这分明就是仇人!”
沈乐菱越说越急,像是要将对这宁国侯府所有的不忿全都表达出来,江氏心中都冒出了一丝寒意,“阿菱,可我们到底是一家人啊!”
沈乐菱似乎并未察觉到江氏的震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江氏,凝聚着杀意与寒光,不让江氏有一丝一毫的机会逃避,“一家人?母亲你错了,我们在大房眼中,是他们养的狗,只要我们不肯听他们的话,那就是他们的敌人。”
“因为敌人,对你发出任何攻击,都不足为奇!”
沈乐菱的最后一句,声音极淡,带着冰冷的气息。
这些话打破了江氏活了三十多年的认知,让她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她看着自己养育了十多年的女儿,突然感觉到无比的陌生,眼中有疑惑、震撼,甚至有一丝丝的恐惧……
江氏的情绪,让沈乐菱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太过心急,毕竟母亲被保护了这么久,突然听到自己这大逆不道的话,一时乱了心神。
“哎~”沈乐菱轻声叹了口气,主动认错道:“母亲,今日是阿菱唐突了,阿菱只是被这件事给气到了,今日……”
“不!”江氏突然拔高了音调,吓了沈乐菱一跳。
江氏握紧沈乐菱的手,眼眶微红,“阿菱,你说得对!那些人是我们的仇人!他们想要的是我们的命!是我十月怀胎生的女儿的命!我怎么可能将那些人当成一家人!”
沈乐菱听江氏这么一说,眼泪一瞬间就涌出了眼眶,滑落到嘴角,她紧紧地抱住江氏泣诉道:“母亲~”
江氏以为沈乐菱到底年纪还小,心中总是害怕的,忙将她搂在怀中,拍着她的背安抚道:“阿菱,没事的,万事还有母亲在呢!别怕啊!”
别怕啊!
别怕啊!
多么温暖的三个字啊!
这些年自己独自一人承受着心中的仇,心头的怨,还有卡在喉咙间的恨,一个人支撑了太久。
她担心爹爹太方正,母亲太良善,哥哥太温和,弟弟还懵懂,一直只想靠自己的力量和方式护着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