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药来了!”丝雨将亲手熬得药端来,沈乐菱见温度适宜,扬起头便一口喝尽了。
丝雨立即递上一桂花糕,沈乐菱含在口中压下了喉间的苦意。
“小姐,日后莫要再这样糟践自己的身体。”
想起昨日夜里,小姐穿着单衣光着脚丫在院中站了到浑身颤抖,丝雨就忍不住地心疼。
都怪自己医术不精,没能研究出能改变脉象的药物……
沈乐菱随口敷衍了几句,今日这场病,她生得不亏!
前世回侯府的第二日,母亲带着他们在慈安堂门口足足站了半个时辰才让他们进去,刚回院子,小阿洲就发了热,也被刘大夫三言两语变成了水土不服。
后来老夫人还时不时的刺道:“你们苏州来的啊,就是金贵!”
这辈子,自己不仅能替小阿洲受了这风寒,还让母亲看清了刘大夫的嘴脸,最重要的还有那言大夫。
能长期出入高门大户内院之中,一般来说都极为嘴严。
但谁都不知这言大夫其实是长公主的人,而偏偏长公主之女长乐郡主与沈慕青是个不对付的,日后的好戏,还多着呢!
今日她这不仅救了小阿洲,让他免受风寒之苦,同时让母亲对刘大夫有了警惕,最后这件事迟早会通过长乐郡主的口说与别人知晓。
她这招一箭四雕,只差最后一只了。
雅娴迈着小碎步匆匆走了进来,道:“小姐果真料事如神,那马嬷嬷果真去问西侧门守门的张婆子,得知是她多嘴说的言大夫,还狠狠罚了她一个月的俸禄呢!”
沈乐菱唇角微微勾起,谁也不知道,这两日的事情在她脑海中已经模拟了上千遍。
宁国侯府守门的婆子都是家生子,负责守西门侧门的是刘婆子和张婆子。
两年前她就派人将病入膏肓的刘婆子救了回来,而言大夫的事也是三个月前刘婆子告诉张婆子的,而今日刘婆子得了风寒,于是守西门的只能是张婆子了。
而言大夫,她早就写信告知刘掌柜,她到京城的当日会有人去言大夫的医馆,拉着言大夫照顾她一整夜,以保证第二日言大夫一早一定在医馆里。
沈乐菱连吃了几块桂花糕后,檀云进来禀道:“小姐,夫人和大夫人、二夫人来看你了。”
“知道怎么做了吗?”
雅娴和丝雨肯定地点头,虽然她们不知为何房中一片忙乱。
片刻后,众人进来看到的便是一个病恹恹的沈乐菱。
大夫人、二夫人分别表示了一下作为伯母的关怀后,又送了一堆补品。
沈乐菱强撑着笑容,谢谢了两位夫人。
送两位夫人走前,丝雨看到大夫人身边的一小丫鬟,小声地和雅娴道:“那小丫鬟和菡巧长得真像啊!”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王嬷嬷和大夫人听到。
果不其然,待大家走后,大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梦筝款款走来,说是刚刚不小心在院中丢了块帕子。
找到帕子后拉着丝雨聊了聊,才满意地回去。
酉时,宁国侯沉着脸进了大夫人的墨韵堂。
大夫人忙从软榻上起来,行了一礼,笑道:“侯爷来了啊!”
宁国侯随口应了声,在软榻上坐下,丫鬟立即端上了一杯热茶。
宁国侯开门见山道:“今日老夫人院子是怎么回事?三房的五丫头可是真病了?”
“老夫人昨日头疼,今早气得晚了些,三弟妹也是个心诚的,就带着三个孩子在门口等着。五丫头身子弱了些,受了些风寒罢了。”
宁国侯听后,猛喝了一口热茶,叹道:“老夫人最近脾气着实是大了些。”
大夫人微笑着帮宁国侯添了一杯茶,并不接话。
“你这些日子多关照一下三房,昨日听说慕渊那孩子已经中了秀才,明日我就带他去趟国子监,后日就让他跟着慕朗去上学吧!”
大夫人唇角的弧度,微微动了一动,到底没有说什么。
见大夫人没有答话,宁国侯劝道:“你知道今日三弟去见的谁吗?”
大夫人疑惑地抬头,老三离开京城十多年了,能去见谁让侯爷特意跟自己说起?
“吏部侍郎李子阳。”
李子阳虽说只是吏部侍郎,但如今的吏部尚书快荣升内阁,到时候李子阳便是铁板钉钉的吏部尚书。
十分满意看到大夫人惊讶的表情,宁国侯解释道:“我也是今日才知的,难怪那日看到三弟的任调,李侍郎还特意问过我,三弟是否知晓。”
宁国侯将手附在大夫人的柔夷上,温声道:“阿莲,你一向识大体的,想必也知晓我让三弟回来的目的,更何况慕渊去了国子监,日后有出息也是我们慕朗的一个助力。”
大夫人垂下眼眸,这才十分爽快地应了下来。
“老爷在朝中面对那些踩狼虎豹本是不易,妾身自当为老爷分忧!”
宁国侯听到这番关切的话,心中自是十分熨帖得很,又与大夫人闲聊了几句。
夫妻俩一时岁月静好,琴瑟和谐的样子。
王嬷嬷不一会带着笑意走了进来,“侯爷、夫人,这马上到饭点了,可要传膳了?”
大夫人刚想回答:自然。
不想宁国侯且期期艾艾地道:“这个……就不用了。”
大夫人的面上的笑容一滞,随即又绽放开,看向宁国侯。
宁国侯则有些歉意地道:“三弟毕竟刚回来,老二又是个混不吝的,,今日出的这事,我晚间还是去和三弟喝点酒,赔个罪。”
大夫人听了眉毛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面上的笑容分毫未变,道:“自然是安抚三弟更为重要一些。”
宁国侯点点头,连连夸大夫人就是他的贤内助,又闲谈了两句,便找了个借口走了。
等宁国侯走后,大夫人的面上的笑容瞬间便消失了。
王嬷嬷已经习惯了,还低声劝慰道:“夫人,今日出了这样的事,侯爷或许真的需要跟三老爷好好喝喝酒罢了。”
大夫人冷笑:“他何时真的将老三放在眼里过,赔罪的话都说的出口,还不是哄骗于我?”
王嬷嬷还要再劝,大夫人却道:“梦筝不是说,玉真像三房那小丫头以前的侍女吗?一会三房传膳后,你亲自带着玉真过去吧!”
“哼,说来也是巧,今日两个大丫鬟都病了,玉真的老子娘就安排到厨房里吧,方便她在主子面前得脸。”
王嬷嬷听后,低着头应了一声。
若是真不在意,何苦要等着人家饭点的时候,特意去看看三老爷是不是在,而侯爷是不是不在呢?
半个时辰后,坐在床上吃完饭沈乐菱就见到前来给自己的请安的玉真。
看着十三岁的玉真略带怯弱的跪在自己面前,沈乐菱心中的仇恨像藤蔓一般慢慢从心头爬到口中。
她压下那股怨毒吗,张了张嘴,变成了一句:“呀,果真和菡巧姐姐长得像。”
玉真听了新主子的话,心中的不安稍定。
“你好吗?玉真?”沈乐菱笑盈盈的问着,只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反而充满了审视。
不管你好不好。很快,你就不会好了!
玉真,我从地狱里爬出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