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乐玥被萍儿扶起身,软言教训了一顿后,终于开口问道:“五妹妹,姐姐有一事想请教,还望五妹妹告知。”
沈乐菱十分保留道:“若是能说的,妹妹自然会知无不言。”
沈乐玥听出了沈乐菱的言外之意,但如今她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她看向沈乐菱问道:“五妹妹,我想知道张表哥今日敲响登闻鼓,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她问这话的时候,那双无神的眼睛,流露出一丝恐惧,似乎生怕从沈乐菱嘴里听到什么不好的回答。
毕竟那是登闻鼓!
上一个敲响的人,可是连圣上的面都没见,堂都没上,就“意外”走水死在了刑部大牢。
沈乐菱一双杏眼注视着沈乐玥,没有错过她每一个表情,倒是没想到,她这四姐姐对张翰飞居然有如此深情。
沉吟片刻,沈乐菱还是回道:“我作为一个闺中对外面的事并不清楚。”
话刚说一半,沈乐玥就有些着急地拉住了沈乐菱的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地哀求:“五妹妹,我知道当初我对你不好,不,整个宁国伯府都对你不好,张表哥也曾帮大哥挤兑过二哥,但他真的是个好人,你能不能,能不能...”
沈乐菱拦住了她后面的话茬,声音拔高了两分:“四姐姐,其一这是朝中之事,不是你我能够随意置喙的,其二,注意你如今的身份!”
见沈乐玥的眼里瞬间像失去生气了一般,沈乐菱还是道:“如今的大秦不会像大魏一般,张翰飞也绝不会是第二个方彦辰。”
“真的吗?”沈乐玥期翼地抬头,眼中已经有了盈盈光泽。
沈乐菱还是皱眉提醒道:“四姐姐,注意你的身份!若你真是为了他好。”
沈乐玥也没想过今日前来能瞒过沈乐菱自己的心思,只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道:“五妹妹,你不知道,其实,当初我真的差一点,差一点就嫁给了他!”
沈乐菱想说,我当然知道。
但沈乐玥显然没打算听她的回答,只是自顾自的倾诉道:“自从大姐姐去世后,不仅家中一日不如一日,连张表哥也逐渐颓废了起来,他虽然去了翰林,但我知道他不知何事爱上了酗酒,张尚书为此发过好几次脾气,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他醒来依旧如此,这才在翰林院这么多年,还未升迁...”
“其实,嫁入成王府中,我也是愿意的,父亲没有逼我,可每次听到表哥的消息,我还是忍不住...”
沈乐玥边说边拿出帕子擦着自己流出来的泪。
那娇然欲泣的样子说句我见犹怜,换做男人,肯定会心疼的把她搂在怀里好好安慰一番。
而她身边坐着的人却并非男人。
沈乐菱淡然的端坐在椅子上,脸上慢慢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眼中闪动的寒芒让她看起来格外冰冷。
“四姐姐可是哭够了。”
等沈乐玥终于表述完她当年和张翰飞如何阴差阳错,因沈慕青做的那些丑事而耽误了好姻缘,沈乐菱才冷然地开了口。
沈乐玥闻言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她都已经如此了,难道这五妹妹心中没有半分怜悯吗?
“若是哭完了,那就走吧,今日之事妹妹就当没有听过,会帮四姐姐保密,不会传到成王耳中的。”
言语中带着浓浓的威胁。
见沈乐玥没动,沈乐菱更是冷哼一声,“怎么四姐姐,想让我亲自送送你吗?”
等沈乐玥走后,萍儿对着她的背影啐了一口,“真会装模作样!”
随后站在沈乐菱的面前一跺脚:“小姐,那位为何非要到您面前演这么一出啊!”
沈乐菱笑了一下道:“不过是猜到了当年的一些事,想引起我的同情心,让我帮她脱离成王府这个苦海罢了。”
萍儿闻言瞪大的眼睛,“什么!她怎么敢的?小姐这事咱们可不能掺和!”
这沈乐玥虽然只是一个妾室,但成王是谁,是前朝最为有权势的一家王爷,若是沈乐菱插手人家后院的事,这不是给人留话柄,更让人觉得段家父子野蛮,不懂礼数,连看上的媳妇也是一样的。
只是...沈乐菱眯了眯眼,以沈乐玥的脑子就算猜到了当年沈慕青的事,背后是自己再出力,她应当更不敢在自己面前蹦跶了。
这次以担忧张翰飞的名义前来,还特意来探自己的口风,沈乐玥身后到底是什么人?
想到这里沈乐菱吩咐道:“萍儿,跟李银说一声,让他今日多派些人跟着城王府的沈妾室,有什么情况立即来报!”
就在沈乐菱思索着沈乐玥幕后之人是谁时,段骏泽大步踏入的前厅,见沈乐菱还在沉思,静静地坐在一旁陪着他。
等沈乐菱发现的时候,日头都快要落山了。
“你何时来的?”
“你在想什么?”
二人同时好奇地问向对方,既然默契地相视笑了。
“刚来没一会,”段骏泽答道:“见你想得入神,就没打扰你。”
沈乐菱将今日之事说给段骏泽听后,段骏泽沉默了一会便道:“怕是那些京城世家找到了她,让她来的。”
沈乐菱点点头,她也如此作想,但具体是哪一家却没想出来。
段骏泽见她依旧紧锁的眉头,猜到她心中所想,解释道:“京中世家们盘根错节,就说那成王府中,成王妃的本家就是河间崔家,每三年的一次的科举,崔家至少都有两到三人上榜,还有那成王世子妃的本家,酉州笪家,也算得上是‘清流名家’,还有侧妃是英国公的外甥女,女儿又嫁给了之前的兵部尚书府中...”
听着段骏泽对成王府后院的如数家珍,沈乐菱张了张嘴,“这些都是你回京后去查的?”
段骏泽摇摇头,“这还都是些明面上的,京中之人大多都知道的。”
沈乐菱上下打量了一眼他,以前还总觉得这人每次都淡淡的,好像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原来这京中的关系网早已刻在了他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