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皇后急怒攻心,呵斥道,“这里哪有你一个小小的庶女说话的份!”
皇后就连杀了蒋逸悠的心都有,她这样大肆扬张的把希姐儿的事宣扬出去,这不等于是要把希姐儿逼上绝路吗?!
蒋逸悠的肩膀在颤抖,在把话说出口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后悔了。可是,她真的不甘心。她是庶女,从小就被教养着要知分寸,她也从来没有想要越过蒋逸希。可是,蒋逸希都已经成了这样,凭什么还压着她不让她出头?!
韩淮君是宗室子弟里最杰出的一个,还未及冠就已经是骁骑营指挥使了,前途无可限量。哪怕将来不能继承王位,以皇上的圣宠,一个爵位肯定也是妥妥的。更何况他是庶子,将来也能分家单过,多好的一门亲事啊!就算要联姻也该是自己,凭什么皇后姑母要选那个蒋逸希!
就因为蒋逸希生不出孩子,嫁不了高门嫡子,所以就连出色的庶子也要与自己抢吗?
蒋逸悠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可是,冲动开口之后,她就后悔了,就害怕了,尤其是现在面对着皇后想要剜死她的目光,她更是感到了深深恐惧。
面纱遮掩住了她苍白的脸色,恐惧几乎快要把她压垮了。
这时,蒋逸希端庄地起身,向着帝后福了福,又向蒋逸悠说道:“三妹妹,在帝后面前不可放肆。”不管这蒋逸悠如何,在外面,她们代表的都是蒋家,总不能姐妹相残让人看了笑话。
蒋逸希缓步走到皇帝跟前,跪了下来,她的背挺得笔直,神色间丝毫没有躲闪,而是一脸坦然地说道:“皇上,娘娘,臣女正想禀明此事。上次在猎宫,臣女不慎染上疫症,虽保住了性命,但林神医却言臣女坏了身体底子,日后恐怕与子嗣无缘。只是祖母和母亲还抱着一线希望,在为臣女调理身子,因而并未禀明皇上和娘娘。”
蒋逸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光清澈地说道:“皇上与娘娘的指婚,请恕臣女无法遵命。”
蒋逸希轻巧的撇开了皇后瞒而不报之事,毕竟这样的事情无论在哪个府里都是不可能宣扬出去的,皇帝也不会过于追究。
韩淮君依然跪在地上,待蒋逸希的声音刚落,他连忙开口,说道,“臣请皇上作主允婚!”
“君哥儿……”皇帝皱了一下眉,他一直都觉得蒋逸希与韩淮君十分相配,只是碍于韩淮君是庶子才迟迟没有指婚,可既便是庶子,那也是宗室子,将来又怎能没有一个嫡子呢。
“皇上!”韩淮君恳切地求道,“臣倾慕蒋大姑娘已久,求皇上成全!”
皇上思索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摆摆手说道:“此事暂且作罢,往后再议吧。”
“皇上!臣……”
韩淮君不死心的还想再求,突然,他的肩膀一痛,没有说完的话也随之吞了回去。
南宫玥就看到在韩淮君的身下有一颗小小的花生仁,而萧奕正拿着另一粒花生仁放在口中。她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的确,以皇上现在的心情,韩淮君求过一遍是情深,若一味相求那就是不知好歹了,反而会让皇帝厌了他与蒋逸希,让婚事更加难成。
现在只有让时间来冲淡这件事情,他们两人的婚事才有可能。
韩淮君冷静下来后也想到了这点,他看向萧奕的方向,口唇微动,无声地说了一句:谢谢。
皇帝看了跪在地上的韩淮君与蒋逸希一眼,终于还没有说话,而是站起身来说道:“皇后,陪朕出去走走。……君哥儿,你也随朕过来。”
皇后心知他是为了问蒋逸希的事,心中暗叹了一口气,跟了上去。
待帝后和韩淮君离开后,南宫玥忙上前扶起了还跪在地上的蒋逸希,只见蒋逸希依然面色平静,甚至还微笑着向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这样的蒋逸希让南宫玥更是心疼。
这样好的姑娘,偏要受到如此多的磨难。
蒋逸希对于四周投来的目光十分坦然,说道:“玥妹妹,我先回府去了。”
“希姐姐。”南宫玥叫住了她,说道,“我们过几日要去日汤山踏青,六娘和怡姐姐她们也会去,你也随我们一起去吧。”不等她答应,就跟着说道,“待我回去之后给你帖子。”
蒋逸希含笑着点了点头,叫上她的两个庶妹,转身走了。
这时,桃花阁里传出了窃窃私语声,议论的自然是蒋逸希,有人同情,自然也有人兴灾乐祸。
南宫玥轻咳一声,冷冷地说道:“若是无事就都退下,嚼了舌根,损了闺誉于你们也无好处。”
四周顿时静寂无声,南宫玥一甩袖,和萧奕一同离开了桃花阁。
榆林宫之宴草草的结束了,好歹三位皇子总算定下了亲事,王都里适龄的姑娘们也可以开始正常议亲,当然也有一些府会因为自家姑娘没有被选上而失望。
萧奕一直把南宫玥送回到府里这才离开,白慕筱自然没有随她同行,因着圣意,她被送回了白家。
一开始,白家在得知白慕筱被奉旨送回来的时候还欣喜若狂,以为是皇上命她回来待嫁的,而随着他们从内侍的口中得知,白慕筱仅仅只是被赐给三皇子为妾时,脸色立刻就变了。
期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更别提内侍还特意传了皇帝的口喻让他们好生管教白慕筱。白家只觉被狠狠地扇了一记耳光,老夫人周氏更是忿忿地想道:这堂堂南宫家连个姑娘都教养不好,他们就应该自知理亏给白慕筱去求个侧妃的身份才是!竟然一个区区的妾就让人给打了!
给了封红,送走了内侍,周氏立刻就让人把白慕筱带去了正厅。
周氏端坐在上的太师椅上,目光凌厉地盯着站在下面的白慕筱,不快地说道:“筱姐儿,既然你回了白家,以后就要守白家的规矩!”
白慕筱默不作声,双手在身旁紧握成拳,眼帘微垂,眸中闪过一抹不甘。
规矩,又是规矩!在南宫府被南宫秦要求着守南宫府的规矩,现在回到了白府,又被要求着守白府的规矩……
白慕筱讽刺地勾了勾唇,难道白家就很守规矩吗?做婆婆的想要夺取媳妇的嫁妆,做婶娘的欲插手隔房侄女的亲事,这偌大的王都,怕是再没有比白府更没脸没皮没规矩的人家了!
周氏摆出祖母的威严,厉声继续道:“筱姐儿,以后你进了三皇子府,要守好为妾的本份,服侍好三皇子和三皇子妃,莫要给家族招祸。”
“筱姐儿,别怪你祖母说话严厉,她也是为你好。”俞氏用帕子掩去了嘴角的笑意,故作好心地提醒道,“这妾啊,就是主子们拿来逗趣的玩意儿,这若是不好好守着规矩,或打或杀那可是主母一句话的事!”
白慕筱仍旧是低眉顺目,一言不。
周氏越看她越心烦,没好气地说道:“筱姐儿,你先去你的院子里好好呆着,罚抄《女诫》一百遍,什么时候学好了规矩,什么时候再出院门。”跟着就对身边的一个嬷嬷道,“容娘啊,大姑娘的规矩需要好好学学了,你先跟着大姑娘,好好教导她规矩!这可是皇上的口喻。”
“是,老夫人。”容嬷嬷神色恭敬地应了。
周氏疲倦地挥了挥手:“带大姑娘下去吧。”
白慕筱沉默地施了礼,转身昂头挺胸地出了正厅。
待白慕筱走远后,周氏就抱怨地对俞氏道:“原本还指着她做了三皇子妃后,能拉扯白家一把,却没想到只不过是一个侍妾,而且还是遭了皇上厌弃的侍妾!和她那个丧门星的娘一个样,真是晦气得很。”
这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下场!俞氏心中冷笑,自己好心给白慕筱介绍亲事,偏偏她好好的嫡妻不愿意做,非要上赶着做妾,也是活该!
“母亲,且息怒。”俞氏嘴上柔声劝着周氏,“就算是个妾,好歹也是入了三皇子府,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她牢牢拿住三皇子。妾者,以色侍人,照儿媳看,不如请个燕喜嬷嬷好好教导她为妾之道吧。”妾而已,趁年轻鲜嫩,把三皇子伺候好了,才能为白家带来利益,这若是等到白慕筱年老色衰,失了宠,再指望她办事,那也指望不上了。
周氏深以为然:“还是你说的有理。”
俞氏嘴角一勾,压低声音又道:“母亲,三皇子的后院以后女人必定不少,不如就让人悄悄从芳菲阁请个嬷嬷,让她好好指导筱姐儿一两招,保管她受用无穷。”这芳菲阁乃是王都著名的声色之地,出了不少芳名满王都的青楼名妓。
“这……”周氏面露犹豫之色。白府可是书香门第,这若是让人知道了她们请了芳菲阁的人来教自家姑娘,这白府的名声可就完了,白氏宗族也必饶不了她们!
俞氏看出周氏的忧心,忙道:“母亲别担心,只是悄悄地,没人会现,更不会影响到白家的名声。”
周氏又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俞氏忙不迭地应了。
与此同时,白慕筱已经被两个婆子带到了白府西北角的一个小院子。
白慕筱的大丫鬟碧痕皱眉问道:“王婆子,你带我们姑娘来这里做什么?还不带姑娘去玉笙院!”
王婆子似笑非笑地看了白慕筱一眼,行了个礼道:“大姑娘,您离开府后,玉笙院现在已经是二姑娘的了。”她口中的二姑娘当然是俞氏的女儿白慕妍。
另一个鲁婆子在一旁凉凉地说道:“大姑娘,反正您在府里也呆不了多久,就先将就一下吧。”
白慕筱冷冰冰地看着这两个婆子,她们也就是仗着自己如今在府里孤立无援,所以才敢如此欺辱自己。
“两位嬷嬷对我如此善意,不如我跟祖母说一声,把你们讨过来,日后也好随我一起去三皇子府享福!”白慕筱淡淡地说道,清冷的目光透着一丝嘲讽。
两个婆子顿时脸色一白,这才想起这位大姑娘虽然是要做人侍妾,那也不是普通的侍妾,而是三皇子的!
鲁婆子僵硬地笑了笑,识趣地求饶道:“大姑娘大人有大量,莫要与奴婢计较。奴婢也是听令行事。”
白慕筱淡淡地瞥了她们一眼,也懒得再理会她们,和碧痕一起走入院中。
这个院子简陋得很,显然已经荒废了许久,只是由下人草草地打扫了院子,推开房门后,一阵阴冷潮湿的空气迎面扑来,屋中除了简单的家具,几乎是一无所有。
看着那陈旧且堆满灰尘的家具,碧痕气得满脸通红,为白慕筱叫屈道:“姑娘,二夫人她们实在是欺人太甚,竟让您住这样破烂的房间!”顿了顿后,她迟疑地看着白慕筱,“姑娘,要不要奴婢去找老夫人说说?”
“不必了。”白慕筱面色如常地摆了摆手,若非是周氏默许,俞氏又怎敢如此怠慢自己!
白慕筱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所谓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自己为人还是太过仁慈了,才会被他们一个个骑到头上作威作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南宫玥,俞氏,周氏……这一笔笔帐,她都会一个个记下的。
“大姑娘,你没事吧?”碧痕有些担忧地看着白慕筱,觉得姑娘一直在逞强。本来姑娘差点就能成为三皇子妃的,可是现在却骤然从高处跌至谷底。姑娘的性格傲气,恐怕会承受不住!
“我没事。”白慕筱平静地说道,却看得碧痕更为忧心。
“姑娘,您想开点。”碧痕柔声开解白慕筱,“就算您现在只能嫁给三皇子殿下为妾,可是依三皇子殿下对您的宠爱,您迟早可以成为三皇子侧妃的!”到时候,白府这些趋炎附势的小人还不是要来讨好她们姑娘!
白慕筱瞥了碧痕一眼,有些失望。她这个丫鬟虽然忠心,只可惜还是不够了解自己的心意,以后自己还是得好好调教她才行。
“碧痕,我是绝对不会为妾的。”白慕筱果断地说道,没有一丝的犹豫。
碧痕不敢置信地看着白慕筱,结巴地说道:“姑……姑娘,抗旨那……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办法是人想的,路是人走出来的。”白慕筱自信地说道,眼眸熠熠生辉,一霎不霎地看着碧痕,“碧痕,就算是皇帝下了旨,可是以你家姑娘的本事必定能把这事给解决了。你信是不信?”
一瞬间,白慕筱的眸中迸射出一种令人炫目的神采,一股说不出的灵韵随之溢了出来,一颦一笑之间,孤高傲世之色自然流露,让人不由折服。
碧痕忙不迭点头道:“姑娘,奴婢自然是相信您的。”姑娘本事,她一直都看在眼里,只要姑娘有心,什么事都能办成!
只是……碧痕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姑娘,那三皇子那边……”
“三皇子一定会帮我的。”白慕筱坚定地说道,“我早就跟他说过,我决不为妾!”
她相信三皇子既然爱她,必定会尊重她,不会逼迫于她……
他,一定帮她的!
倘若他真的不在意她的尊严,那么,君既无情我便休!
白慕筱的眼中闪过一抹坚毅,仰看向天上的晚霞,对自己说:既然南宫玥能因一身绝妙医术而得到皇帝的宠爱,得封郡主,那么自己也一样能够使出让皇帝惊艳的本事。到了那时候,她定要让那些欺她、负她、辱她之人跪地求饶,生生世世仰她鼻息过活!
白慕筱在为她的将来如何谋划暂时不提,王都另一边的恩国公府里,今日同样不得安生。
恩国公夫人正目光冰冷地盯着跪在地上涰泣的三姑娘蒋逸悠,对于庶出的孙女,恩国公夫人虽谈不上喜欢,但也并不厌恶,一切也按着庶女的规矩来教养,以待日后为家族联姻,但万万没有想到,竟教出了这么一个不知分寸的东西!
世子夫人的心中更是怒意翻腾,狠狠地看着蒋逸悠,简直恨不得吃了她似的。
看来自己果然还是太软和了,平时好吃好喝地供着她,倒是养肥了她的胆子,忘记了一个庶女应尽的本分了。她真是吃了熊雄心豹子胆,竟然敢如此做!
若非顾忌恩国公夫人,世子夫人直接就想先命人甩蒋逸悠几个耳光。
恩国公夫人语气还算平静地问道:“悠姐儿,我这祖母平日待你如何?”
蒋逸悠浑身抖,颤声道:“祖母对悠儿自然是好的。”她这一句话也算是自内心,恩国公夫人平日里对她们这几个都还算公平,虽然比不上府里的嫡长女蒋逸希,但该有的,从来没有少过。
“好,那我问你,既然你心中还有我这个祖母,为何要坏你大姐姐的名声,让恩国公府变成整个王都的笑柄?”说到后来,恩国公夫人的语气已经越来越严厉,一种魄人的气势迸出来。
蒋逸悠脸色惨白,身子摇摇欲坠,早在她开口的那一刹那,后悔就已经来不及了,她只能言语苍白的为自己辩解道:“祖母,您误会悠儿了,当时的情况紧急,这若是皇上真的下了旨,大姐姐之事瞒而不报,那可是欺君……”晶莹的泪水不断地自她眼角滑落,看来楚楚可怜,“悠儿这么做也全都是为了府里,为了大姐姐着想啊!”
世子夫人终于压抑不住心中的怒意,拍案怒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你居然还敢耍你这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真把别人都当成了傻子,就你一个是聪明人吗?”小小庶女居然妄想踩着嫡女往上爬,真以为她不知道这个小贱人在打什么主意吗?
“祖母,求您饶了悠儿这一回吧,悠儿以后再也不敢擅作主张了。”蒋逸悠重重地磕了个头,可怜兮兮地看着恩国公夫人。她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祖母能看在她日后可以为府里联姻的份上,放过她这一回,而所有的求饶也只是为了让祖母能有台阶下。
恩国公夫人显然看穿了她的念头,摇了摇头,冷声下令道,“看来我是非要拿出家法不可了!”
屋内伺候的丫鬟们都吓白了脸,噤若寒蝉,她们还从没见过恩国公夫人这么大的火,这恩国公府已经十几年没动过家法了。
蒋逸悠脸上血色尽褪,吓破了胆,她顾不上拐弯抹角,连忙哀求道:“祖母,祖母,请饶了悠儿,无论以后您让悠儿做什么都可以,祖母……”
恩国公夫人冷硬地吩咐一旁的厉嬷嬷:“把三姑娘带到祠堂去,受三十籐鞭之刑,再跪上三天三夜!”
三十藤鞭下来,自己不死也要去半条命!?蒋逸悠倒吸一口气,整个人瘫倒了下去,哭得雨带梨花,“祖母,祖母,悠儿知错了,悠儿这就给大姐姐磕头赔罪……”
可是这时已经是晚了!
恩国公夫人挥了挥手,两个婆子粗鲁地架住了蒋逸悠,拖着她就往外走,只听她求饶的声音自屋外不断传来:“祖母,饶了悠儿吧!祖母……”
蒋逸悠虽然受到了惩罚,但是世子夫人却没有因此而展颜。被蒋逸悠这一闹,蒋逸希无法生育的事恐怕没多久就会闹得整个王都都知道,就算是惩罚了蒋逸悠又如何?时光无法倒流,蒋逸希已经被蒋逸悠给毁了!
以后希姐儿又如何再能挑到好亲事!
明明皇后给希姐儿挑的韩淮君就相当不错,却偏偏……
想到这里,世子夫人心中更恨。她平日里可没亏待过这个庶女,却没想到居然敢向她的希姐儿捅刀子。
恩国公夫人自然看出世子夫人心中的愤恨,庶女可以愚蠢,可以貌丑,但最要不得就是心大和不知分寸,这样的庶女,送出去联姻也只会坏事!
恩国公夫人叹口气说道:“这姑娘大了,留来留去留成仇。老大媳妇,你在三日内替她定下亲事,远远地打了吧。给她挑一户重规矩的人家,以后有事无事,都不准她再踏入恩国公府的大门!”这也就表明了,娘家不会成为蒋逸悠的任何倚靠。
世子夫人有些不甘心就这么放过蒋逸悠,却只能应道:“是,母亲。”
世子夫人退了下去,悄悄找来心腹嬷嬷叮嘱了几句,命其去抓了一副药。既然蒋逸悠仗着希姐儿无法生育一事来大做文章,明目张胆把希姐儿往死地里逼,那么干脆就让她也尝尝一样的苦头吧!无法生育又没有娘家撑腰的女人会过得多苦,就让她好好体会一下!
恩国公夫人和世子夫人都心下烦燥,可是蒋逸希却是神情平静得很。
青依义愤填膺地说着恩国公夫人对蒋逸悠的处置,最后道:“三姑娘如今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蒋逸希合上手中的书,淡淡地道:“等三姑娘的婚事定下了,提醒我给她添妆便是。”姐妹一场,可惜结果却是如此。
也是世间的一切皆有缘法吧!
“青依。”蒋逸希浅浅一笑,说道,“过几日我要与玥妹妹他们去踏青,你记得替我准备一下。”
见自家姑娘的心情不错,青依忙笑着应了下来,说道:“是的。姑娘,前日针线房里给您制了一套衣裳,您还没有试过呢,不过先试试看吧,若是不适合奴婢让针线房赶紧去改,正好可以在踏青那日穿。”
蒋逸希点头应了,去到屏风后面,由丫鬟们服侍着试起了新衣裳。
外界的一切纷纷扰扰似乎都与她无关……
隔日,也就是三月二十三,恩国公世子夫人就手脚利落地给三姑娘蒋逸悠定了一门亲,是给吏部左侍郎钱大人在老家的一个远房侄子为填房。听说曹姨娘为此闹到了恩国公世子跟前,最后却被罚禁足三个月;听说被打得死去活来的蒋逸悠寻死觅活,但是恩国公夫人只送她一句话:生是钱家的人,死是钱家的鬼;听说……
三月二十五,建安伯夫人登门南宫府,亲自主持了小定插戴仪式,以示对南宫府和南宫琤的重视。
三月的时光就在各府各人或喜或忧的心思中飞快地过去……
四月初一,终于到了南宫玥和萧奕他们约好去日汤山踏青的日子。
一大早,萧奕到了南宫府,接南宫玥和南宫昕一起去东城门与其他人会和。
三人皆是骑马,另又带了两辆马车备着一些常用物。
城门口已经候着了不少车队,来的人比南宫玥预想的还要多,本来南宫玥和萧奕只约了蒋逸希、傅家兄妹和原家兄妹一起去踏青散心,可是没想到的就连咏阳大长公主和云城长公主也来了,两位公主都穿着英气勃的骑马装,骑在一红一黑两匹骏马上。
“阿玥,阿昕,奕哥哥!”傅云雁骑在咏阳身旁的一匹红马上,奋力地向南宫玥他们招手。
“六娘!”南宫昕亦扬声招手。
三人一同下了马,上前行礼:“见过咏阳祖母,长公主殿下!”
“你们这几个孩子,何须如此多礼。”咏阳露出慈爱的笑容,看来心情不错。
云城一看到南宫玥先是一笑,但等看到萧奕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满,自己认定的二儿媳就这样成了别人家的了,她真是太对不起儿子了!云城正想说什么,她身后的马车里突来传来“汪”的一声,仿佛是一颗石子投入了湖中泛起层层涟漪,紧接着,旁边的其他几辆马车,包括南宫府的马车中也传来一声“汪”。
“汪!汪!”
犬吠声此起彼伏地响起,先是南宫府的马车中跳下两条高大的黑色成年细犬以及两条体型小点的幼犬,跟着原家、傅家的马车里分别跑下两条幼犬。
六条黑犬亲热地凑在一起闻来舔去,一家六口再次重逢,看得周围的人都是会心一笑。
大黑和默默生下的四条幼犬,南宫昕自己留下了一条名叫皮蛋的幼犬,也是给大黑和默默作伴,一条如约送给了原令柏,一条送给了傅云雁,最后一条则在月前被萧奕讨了去。
幼犬已经快七个月了,不再是刚出生时短嘴圆脸的模样,而开始像父母靠拢,嘴尖、身形瘦长,一身黑色短毛油光亮,看着非常帅气。
原令柏在一旁得意地说道:“你们瞧,我的黑子是长得最高最壮的,果然这养狗还是我最行!”
云城不由满脸黑线,亏自己把次子养得这么高这么壮,心思居然还跟个孩子似的,会养狗有什么好得意的,能娶个好媳妇回家,那还差不多!只可惜玥姐儿被抢走了……
“我看是黑子养得最胖才是。”傅云雁笑吟吟地取笑道,“我看你应该给它改名叫球球才对,阿昕你说是不是?”
南宫昕看了一眼明显比旁的胖了一圈的黑子,实在不想伤害幼犬幼小的心灵,委婉地说道:“我娘说小孩子小的时候长得圆润点是婴儿肥,长大了就好了。”
很显然,他这话一点也没安慰到原令柏,而傅云雁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外面热闹极了,马车中的蒋逸希不由挑开窗帘,探出半边脸道:“玥妹妹!”
“希姐姐。”
蒋逸希能应她的邀请而来,南宫玥很是欣喜,忙上前说道:“希姐姐,我一会儿来陪你。”
待到出的时候,她便上了蒋逸希的马车。
“玥妹妹,快过来坐!”蒋逸希热情地对着南宫玥招了招手,“昨日皇后娘娘赏了些新进贡的银瓜,肉脆味甜,你一定要尝尝!”
“多谢希姐姐。”南宫玥不客气地坐下。
马车上的小桌子被死死地固定在了车厢底部,桌面上海做了凹槽用来放置盘子。盘子上的银瓜已经切成了小块,每一块上都细心地插了牙签。
马车“踏踏”的向前行驰着,南宫月一边吃着水果,一边不着痕迹地观察着蒋逸希,见对方胃口不错,眼神如常般晶亮有神,她稍稍松了口气,轻声道:“希姐姐你能想得开,我就放心了。”
蒋逸希不愧是蒋逸希,常常令南宫玥自叹弗如!
蒋逸希怔了怔,笑道:“知我者,玥妹妹!”
自从榆林宫回来后,每个人看她的样子都是小心翼翼,仿佛只要说错一句话,她就要想不开似的。却不知现在的局面她早有了心理准备,毕竟纸是包不住火的……
蒋逸希坦然地看着南宫玥,道:“玥妹妹,也没什么,只不过是提前让别人知道了我的情况而已。”顿了顿后,她自嘲地笑了笑说道,“其实就算没有她,我也会拒绝皇上的指婚的。只是不知道该寻什么借口而已。如今说出来,倒省了我一桩心事。”
听蒋逸希的意思,竟像是……
南宫玥看着蒋逸希,困惑地说道:“希姐姐,你不愿意嫁给韩公子吗?”她想到了什么,眉宇紧锁,又道,“难道……是为了孩子?”
南宫玥有些心疼地看着蒋逸希,如果只是为此,实在是……
“希姐姐……”
蒋逸希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我也知道,可以让通房,姨娘产子,我再抱到膝下便是。若我嫁了别人,我心里没有对方,自然可以如此,我只需守着嫡妻的本分,侍候夫君,养育子女,主持中馈。可是韩公子……”蒋逸希面露怅然,乌黑的眼眸亦黯淡下来,“对我来说,他与别人是不同的,我又如何能用应付别人的方式来应付他?”
“希姐姐……”南宫玥伸手握住她的手,试图给她力量。蒋逸希刚刚的那番话等于已经是承认了她对韩淮君情根深种。
“玥妹妹,有些话若非是对着你,我也不敢告诉别人。”蒋逸希苦笑着道,“我根本就受不了任何女人出现在我和他之间,更别说要我看着其她女人为他生儿育女……我会受不了的。”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这话若是让别人知道了,恐怕只会说我善妒。可是我知道,就算我勉强自己去做一个所谓贤惠的女子,待到将来不知道多少年后,我,恐怕也不是现在这个我了……”她会变成她自己最讨厌的女人,而他到时候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她呢?……与其走到那一步,她还宁可一开始就斩断自己的妄念!
说到这里,蒋逸希的眼眶中已经盈满了泪水,仿佛只要眼睫轻轻一颤,泪水就会滑落……
此刻的蒋逸希看来如此柔弱、脆弱,就算是疫症,就算是被告知子嗣艰难,但是蒋逸希都没有被打垮过,可是现在的她只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