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紧了嘴唇,还想说些什么,高檀浅褐色的瞳孔已经染着山巅的风雪,语气不容置喙地下了逐客令:“如果你们再继续影响我的时间,我就叫保安来请你们出去。”
他着重强调了“请”这个字。
白晚舟绞起了眉心,在他冰冷的目光下,不甘地离开了办公室。
“舟姐,我们现在怎么办?”
刘博手忙脚乱地跟上,距离封总要他过来,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如果再继续下去,哪怕他们请到了高檀教授,开放商的女儿估计也等不下去!
“呼——”
白晚舟靠在距离门只有半米远的墙壁上,一股股凉意顺着蹿上脊背。
她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一时间想过了无数个办法。
可是经过刚刚和高檀的短暂相处,对方实在不是一个容易心软的人……
“怎么办怎么办……”
刘博焦头烂额,反复不断地踱步。
白晚舟本就心烦意乱,被他这么一打扰,心尖更是添了一把火!
她刚想让刘博别转圈了,突然间听见了办公室里传来一道笑声。
听上去像是高檀在和别人打电话。
白晚舟竖起耳朵,贴了上去。
幸亏实验中心平时没什么往来的人,十分安静,她将通话内容听了个大概。
原来那教授竟是在和女人调笑,美其名曰“开会”。
他可真是忙啊!
白晚舟讽刺地笑了一声,眼神渐渐覆上了寒意。
而一旁的刘博也听到了办公室里传出的对话声,停下了踱步,犹豫地看向白晚舟:“舟姐……这……”
白晚舟扬起眉头,喉腔里溢出一声冷哼。
她按下手机录音,猛地打开门,再次闯了进去。
正在打电话的高檀听到动静微微诧异,立即掐断手机,面色不虞地看着擅自进来的白晚舟。
他刚想开口说话,白晚舟却蓦地上前,气势汹汹地单手撑住办公桌,弯腰,透出势在必得暗芒的眸子和高檀对视。
刘博被白晚舟的大动作再一次吓傻,呆若木鸡地站在门口。
高檀皱了皱眉头。
这一次他是真的想打内线电话叫保安上来,然而手刚刚接触到座机却被白晚舟用力地按住!
“高教授。”
白晚舟饶有兴趣地眯起眸子,语气透着一股漫不经心,但直视高檀的眼神仿佛看穿了一切。
她举起手机,虽然笑着,语气却是那般的强势。
“刚才你的通话我已经录音,你是等着媒体曝光,你一夜之间因为女人见死不救而身败名裂,还是跟着我们去医院救人?”
高檀的心一沉,褐色的眼眸里闪过一缕愠怒。
“就你?让我身败名裂?”仟仟尛哾
“高教授别不信。”
白晚舟翘起嘴角,直直地盯着男人的双目:“有时候流言蜚语就能轻易地摧毁一个人,包括,他的前程。”
“高教授年轻有为,受人敬重,也不想自己的前程,被这件事毁了吧?”
白晚舟按着高檀的手微微用力,五根手指关节凸出,慢条斯理说出来的话就像一个个不断加重的筹码。
她的唇瓣张张合合,每一句几乎都令高檀的脸色黑一个度。
“高教授能拿起手术刀决定一个人的生死,你猜你能不能同样手起刀落地堵住每个人的嘴?”
“你……”
高檀气得胸膛不断起伏,额头的青筋一跳一跳,愤怒的气血翻腾汹涌。
他向来讨厌意外,尤其是危险的意外,但偏偏白晚舟每个动作、每句话都是意料之外!
白晚舟松开了按住高檀的手,直起腰,居高临下地睨着对方:“高教授,你只有五秒考虑时间……”
“五、四、三……”
高檀目光微动,最终咬了下牙关,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好,我跟你们去。”
刘博看着终于同意了的高教授,一时间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就这样成了?
白晚舟却不给他反应的时间,直接开口命令道,“时间紧急,刘博,你开车,我们直接上高速。”
刘博忙不迭地点头。
高檀在白晚舟的强势威胁下,答应了她的要求,此时面色十分不爽。
但他还是强压下了复杂的情绪,跟着白晚舟他们一起上了车。
上车前,刘博悄悄给白晚舟竖了个大拇指:“舟姐,你真狠,你什么时候录的音?”
“我根本没录音。”
白晚舟俯身朝他凑近,用一种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道。
刘博的脸上浮现惊诧:“没、没录音?”
“骗他的,当时根本来不及录。”白晚舟勾起嘴角。
她只是看委婉的路数对高檀没用,所以死马当做活马医,使出了威胁这一招。
想不到真的有用!
看到高檀生气却无可奈何的表情时,白晚舟心底燃烧的那把无名火熄灭,浑身清爽得像是要飞起来。
怪不得封辞行老威胁她,原来威胁人的感觉这么爽!
……
一路上,三人都没有说话,保持沉默。
车子用最快的速度开到医院,几个人匆匆赶到抢救室。
医院抢救室无论何时都是最忙碌的存在。
抢救室的门外站了不少的人,弥漫消毒水味道的走廊氛围僵硬,剑拔弩张。
穿过层层的人潮,白晚舟几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抢救室门口的封辞行。
只见封辞行坐在走廊简陋的铁皮椅子上,素日里一丝不苟的西装如今带上了几道风尘仆仆的褶皱,修长笔直的腿伸直,漆黑纤细的眼睫垂下,在俊美光线的皮囊投下冷峻的阴影。
和走廊上焦急站着的每个人截然不同,他神色冷漠,举手投足间透出一副生人勿进的疏离。
他虽然看起来很有精神,白晚舟却从他那眸子张开的大小,猜到他其实是在强撑着没有睡着。
估计抢救室的红灯亮了多久,封辞行就在那待了多久。
她莫名有些复杂的感觉。
好久,没有看到他这副模样了。
上一次,好像还是三年前,她不小心摔了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