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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异编续集卷六(第1页)

艳异编续集卷六

妓女部

杨玉香林景清,闽县人。成化己亥冬,以乡贡北上,归过金陵。金陵杨玉香者,娼家女也。年十五,色艺绝群,性善读书,不与俗人偶,独居一室。贵游慕之,即千金不肯破颜。姊曰邵三,虽乏风貌,然亦一时之秀。景清与之狎,饮于瑶华之馆,因题诗曰:门巷深沉隔市喧,湘影里篆浮烟。人间自有瑶华馆,何必还寻弱水船?又曰:珠翠行行间碧簪,罗裙浅淡映春衫。空传大令歌桃叶,争似花前倚邵三。明日,玉香偶过其馆,见之,击节叹赏。援笔而续曰:一曲霓裳奏不成,强来别院听瑶笙。开觉道春风暖,满壁淋漓白雪声。题甫毕,适景清外至,投笔而去。景清一见魂销,坚持邵三而问。三曰:“吾妹也,彼且简对不偶,诗书自娱,未易动也。”景清强之,乃与同至其居,穴壁潜窥,玉香方倚床仁立,若有所思。顷之,命侍儿取琵琶作数曲。景清情不自禁,归馆以诗寄之,曰:倚床何事敛双蛾?一曲琵琶带恨歌。我是江州旧司马,青衫染得泪痕多。玉香答之曰:销尽炉香独掩门,琵琶声断月黄昏。愁心正恐花相笑,不敢花前拭泪痕。明日,景清以邵三为介,盛饰访之。途中诗曰:洞房终日醉流霞,闲却东风一树花。问得细君心内允,双双携手过邻家。既至,一见交欢,恨相知之晚也。景清诗曰:高髻盘云压翠翘,春风并立海棠娇。银筝象板花前醉,疑是东吴大小乔。玉香诗曰:前身侬是许飞琼,女伴相携下玉京。解佩江干赠交甫,画屏凉夜共吹笙。夜既阑,邵三避酒先归。景清留宿轩中,则玉香真处女也。景清诗曰:十五盈盈窈窕娘,背人灯下御红妆。春风吹入芙蓉帐,一朵花枝压众芳。玉香诗曰:行雨行云侍楚王,从前错怪野鸳鸯。守宫落尽鲜红色,明日低头出洞房。居数月,景清将归。玉香流涕曰:“妾虽娼家,身常不染。顾以陋质,幸侍清光。今君当归,势不得从。但誓洁身以待,令此轩无他人之迹。君异日幸一过妾也。”景清感其意,与之引臂盟约,期不相负。遂以“一清”名其轩,乃调《鹧鸪天》一阕留别,曰:八字娇蛾恨不开,阳台今作望夫台。月方好处人相别,潮未平时仆已催。听嘱咐,莫疑猜,蓬壶有路去还来。移移一树垂丝柳,休傍他人门户栽。玉香亦以《鹧鸪天》答之,曰:郎是闽南第一流,胸蟠星斗气横秋。新词宛转歌才毕,又逐征鸿下翠楼。开锦缆,上兰舟,见郎欢喜别郎忧。妾心正似长江水,昼夜随郎到福州。景清遂诀别归闽,音信不通者六年。至乙巳冬,景清复携书北上,舟泊白沙,忽于月中见一女子,甚美,独行沙上,谛视之,乃玉香也。且惊且喜,问所从来。玉香曰:“自君别后,风枝南北,天各一方。鱼水悬情,相思日切。是以买舟南下,期续旧好。不意于此邂逅耳。”景清喜出望外,遂与联臂登舟,细叙畴昔。景清诗曰:无意寻春恰遇春,一回见面一回新。枕边细说分移后,夜夜相思入梦频。玉香诗曰:雁杳鱼沉各一天,为君终日泪潸然。孤篷今夜烟波外,重诉琵琶了宿缘。吟毕,垂泣悲啼,不能自止。天将曙,遂不复见。景清疑惧累日。及至金陵,首访“一清”轩,门馆寂然,惟邵三缟素出迎,泣谓景清曰:“自君去后,妹闭门谢客,持斋诵经,或有强之,万死自誓。竟以思君之故,遂成沉疾,一月之前死矣。”景清闻之大骇,入临其丧,拊棺号恸。是夜,独宿轩中,吟诗曰:往事凄凉似梦中,香奁人去玉台空。伤心最是秦淮月,还对深闺烛影红。因徘徊不寐。惘惘间,见玉香从帐中出,欷良久,亦吟曰:天上人间路不通,花钿无主画楼空。从前为云为雨处,总是襄王晓梦中。景清不觉失声呼之,遂隐隐而没云。书仙传曹文姬,本长安娼女也。生四五岁,好文字戏,每一卷能通大义,人疑其夙习也。及笄,姿艳绝伦,尤工翰墨,自笺素外,至于罗绮窗户,可书之处,必书之,日数千字,人号为“书仙”,笔法为关中第一。当时工部周郎中越,马观察端,一见而称赞不已。家人教以丝竹官商,则曰:“此贱事,吾岂乐为之哉!惟墨池笔家,使吾老于此间足矣。”由是籍籍声名,豪富之上,愿输金委玉求与偶者,不可胜计。女曰:“岂吾偶也。欲偶者,请先投诗,当自裁择。”自是长篇短句,艳词丽语日驰数百,女悉无意。有岷江任生,客于长安,赋才敏捷,闻之喜曰:“吾得偶矣。”或问之,则曰:“凤梧而鱼跃渊,物有所归耳。”遂投之诗曰:玉皇殿上掌书仙,一点尘心谪九天。莫怪浓香熏腻骨,霞衣曾惹御炉烟。女得诗喜曰:“此真吾夫也。不然何以知吾行事耶?吾愿妻之,幸勿他顾。”家人不能阻,遂以为偶。自此,春朝秋夕,夫妇相携,微吟小酌,以尽一时之景。如是五年。因三月晦日,送春对饮。女题诗曰:仙家无夏亦无秋,红日清风满翠楼。况有碧霄归路稳,可能同驾五云游?吟毕,呜咽泣下曰:“吾本上天司书仙人,以情爱谪居尘寰二纪。”谓任曰:“吾将归,子可偕行乎?天上之乐,胜于人间,幸无疑焉。”俄闻仙乐飘空,异香满室。家人惊异,共窥见朱衣吏持玉板朱书篆文,且曰:“李长吉新撰《玉楼记》就,天帝召汝写碑,可速驾无缓。”家人曰:“李长吉,唐之诗人,迄今仅三百年,焉有此妖也!”女笑曰:“非尔等所知,人世三百年,仙家犹顷刻耳。”女与生易衣拜命,举步腾空。云霞烁烁,鸾鹤缭绕。于时观者万计。以其所居地为书仙里。瑞卿欧阳彬,衡山人。世为县吏,至彬,特好学,工于词赋。马氏之有湖南也,彬将希其用,乃携所著诣府。求见之礼,必先通名纸。有掌客吏,众谓樊知客,好贿。阴使人谓彬曰:“足下之来,非徒然也,实欲显族致身。而不以一物为贶,其可乎?”彬耻以贿进,竟不与。既而,樊氏怒,掷名纸于地曰:“岂使人之子乎?欲干谒王侯耶!”彬深恨之,因退而为诗曰:“无钱将乞樊知客,名纸生毛不为通。”因而落魄街市。歌姬酒徒,无所不狎。有歌人瑞卿者,慕其才,遂延于家。瑞卿能歌,每岁武穆王生辰,必歌于筵上。时湖南自旧管七郡外,又加武陵、岳阳是九州,彬作《九州歌》以授瑞卿,至时使歌之,实欲感动武穆。既而,竟不问。彬叹曰:“天下分裂之际,厮徒负养皆能自奋,我何负而至此耶!”计无所出。思欲窜入邻道,但未有所向。居无何,闻西蜀图纲将发,彬遂谋入蜀,且私谓瑞卿曰:“吾以干谒不遂,居于汝家,未尝有倦色,其可轻弃乎!然土以功名为不朽,不于此时图之,恐贻后悔,今恐他适,庶几有成。勿以为念。”瑞卿曰:“君于妾不可谓之无情,然一旦不以妾自滞,割爱而去,得非功名之将至耶!妾诚异之。家财约婚,虽不丰,愿分为半,以资路途。”彬亦不让,因以瑞卿所赠尽赂纲吏,求为驾船仆夫。纲吏许之。既至蜀,遂献《独鲤朝天赋》,蜀王大悦,擢居清要,其后官至尚书左丞相,出为夔州节度使。既领夔州,穆王已薨,其子希范继立。因致书于希范,叙畴昔入蜀之由,仍以衡宗族为托。希范得书大惭,彬之亲友悉免其赋役。遂与瑞卿偕老焉。王翘儿王翘儿者,故临淄民家女也。自少鬻于娼家,冒其姓为马,假母呼之曰“翘儿”。携之来江南,教之吴,即善吴;教之弹胡琵琶,即善弹胡琵琶。翘儿貌不逾中色,而音吐激越,度曲婉转,往往倾其座人。一时平康里中诸老妓皆从翘儿习新声,竟不能过之也。然翘儿有至,惟雅不喜媚容。大腹贾赍多金赂翘儿,意稍不属,辄不开明,或竟夕虚寝而罢,明日大腹贾恚而收金去。以是假母日窘,而数苔骂翘儿,翘儿愈益厌之。苦会有少年私金与翘儿者,遂以计脱假母,而自徙居海上,更称王翠翘云。海上多文懦贵游,尤好以音律相贾重令。翘儿一启齿,以为绝世无双,争艳惜之,以是翘儿之名满江南。岁所得缠头无算,乃翘儿更以施诸所善贫客,橐中一钱不留也。久之,倭人寇江南,掠海上,焚其邑。翘儿窜走桐乡,已而转掠桐乡,城陷,翘儿被虏。诸酋执以见其寨主徐海。徐海者,故越人,号明山和尚者是也。海初怪其姿态不类民间妇女,讯之,知为翘儿。试之吴,及弹胡琵琶,以侍酒,绝爱幸之,尊为夫人。斥帐中诸姬罗拜,咸呼之为王夫人。翘儿既已用事,凡海一切计画惟翘儿意指使。乃翘儿亦阳昵之,阴实幸其败事,冀一归国以老也。会督府遣华老人檄召:海肯来降与之官。海怒而缚华老人将斩之。翘儿谏曰:“今日之势在君,降不降何与来使也。亲解华老人缚而厚与之金劳苦也。”华老人者,海上人也,翘儿故识之。而华老人亦私觑所谓王夫人者,心知为翘儿,不敢泄也。归告督府曰:“贼未可图也。第所爱幸玉夫人者,臣视之有外心,当借以磔贼耳。”督府曰:“善。”乃更遣罗中书诣海说降,而益市金珠宝玉以阴贿翘儿。翘儿日夜在帐中,从容言:“大事必不成,不如降也。江南苦兵久矣,降且得官,终身当共富贵。”海遂许。罗中书约降于督府。督府选日大整兵,佯称逆降,比迫海寨。海信翘儿言,不为提备。督府急麾兵鼓噪而进,斩海首而生致翘儿,尽诸倭人歼焉。捷至,督府供张辕门,以飨诸参佐。令翘儿歌而遍行酒。诸参佐皆起,为督府寿。督府酒酣心动,亦握槊降阶而与翘儿戏。夜深,席大乱,明日,督府颇悔夜来醉中事,而以翘儿功高,不忍杀之,乃以赐所调永顺酋长。翘儿既从永顺酋长,去之钱塘舟中,辄悒悒不自得,叹曰:“明山遇我厚,我以国事诱杀之,杀一酋而更属一酋,何面目生乎?”夜半投江死。外史氏曰:“余过海上,海上之缗绅先生,多能道翘儿死事,盖得之华老人口云。昔李陵陷虏,欲乘匈奴之间为汉内应,迄无成立,溃其家声,悲夫。翘儿以一贱娼,能审于顺逆。身陷不测,竟灭贼以报国,诚伟烈矣!”大史公曰:“祸之生由爱姬殖,则海之谓也。而翘之卒死以殉海,其或可附于堕楼之义也乎!”王幼玉记王氏名真姬,字仙才,小字幼玉。本京师人,随父流落于衡州。女弟女兄三人,皆为名娼。而其颜色歌舞,角于伦辈之上,群妓亦不敢与之争高下。幼玉又出于弟兄之上。所与往还,皆衣冠士大夫。舍此虽巨商富贾,不能动其意。夏公酉游衡阳,郡侯开宴召之,公酉曰:“闻衡阳有歌妓名王幼玉,妙歌舞,美颜色,孰是也?”郡侯张郎中纪,乃命幼玉出拜。公酉见之,嗟吁曰:“使汝居东西二京,未必在名妓之下。反居于此,其名不得闻于天下。”因命左右取笺为诗,赠幼玉曰:真宰无私心,万物逞殊形。嗟尔兰蕙质,远离幽谷青。清风暗助秀,雨露濡其泠。一朝居上苑,桃李让芬馨。由是益有光,但幼玉暇日,常幽艳愁寂,含芳未吐。人或询之,则曰:“此道非吾志也。”会东都人柳富,字润卿,豪俊之士。幼玉一见曰:“兹我夫也。”富亦有意室之,然富方倦游,凡于风前月下,执手恋恋,两不相舍。既久,其妹窃知之。一日,诟富以语曰:“子若复为向时事,吾不舍子,即讼子于官府。”富从是不复往。一日,遇幼玉江上。幼玉泣曰:“过非我造也,君宜以理推之。异时幸有终身之约,无为今日之恨。”相饮于江上。幼玉云:“吾之骨,异日当附子之先垄。”复谓富曰:“我平生所知离而复合者甚众,虽言爱勤勤,不过取其财帛,未尝以身许之也。我发委地,宝之若玉,他人无敢窥觇,于子无所惜。”乃自解鬟剪一缕以遗富。富感悦深至,去,又羁思不得会,并为恨,因而忧枕。幼玉日夜怀思,遣人侍病。既愈,富为长歌赠之,云:紫府楼阁高相倚,金碧户牖红晖起。其间宴息皆仙子,绝世妖姿妙难比。偶然思念起尘心,几年谪向衡阳市。娇烧飞下九天来,长在娼家偶然耳。天姿材色拟绝伦,压倒花衢众罗绮。绀发浓堆巫峡云,翠眸横剪秋江水。素水纤长细细圆,春笋脱向青烟里。缓步莲花窄窄弓,凤头翘起红裙底。有时笑倚小栏杆,桃花无颜乱红委。王孙送目以劳魂,东邻一见还羞死。自此城中豪富儿,呼童控马相追随。千金买得歌一曲,暮雨朝云镇相续。皇都年少是柳君,体段风流万事足。幼玉一见苦留心,殷勤厚遣行人嘱。青羽飞来洞户前,惟郎苦恨多拘束。偷身不使父母知,江亭暗共才郎宿。犹恐恩情未甚坚,解开鬟髻对郎前。一缕云随金剪断,两心浓密更如绵。自古美事多磨隔,别时两意空悬悬。清宵长叹明月下,花时洒泪东风前。怨入朱弦危更断,泪如珠颗自相连。危楼独倚无人会,新书写恨托传难。奈何幼玉家有母,知此端倪蓄嗔怒。千金器醉属佣人,密约幽欢镇相误。将刃欲加连理枝,引弓欲弹鹣鹣羽。仙山只在海中心,风逆波紧无船渡。桃源去路隔烟霞,咫尺尘埃无觅处。郎心玉意共殷勤,同指松药情愈固。愿郎誓死莫改移,人事有时自相遇。他日得郎归来时,携手同上烟霞路。富因久游,亲促其归。幼玉潜往别,共饮野店中。玉曰:“子有清才,我有丽艳,才色相得,誓不相舍。我之心,子之意,卜诸神明,结之松筠,久矣,子必异日有潇湘之游,我亦待君之来。”于是,二人共盟焚香,致其灰于酒中,共饮之。是夕,同宿江上。翌日,富作词别幼玉,名《醉高楼》,词曰:人间最苦,最苦是分离。伊爱我,我怜伊。青草岸头人独立,画船归去橹声迟。楚天低。回望处,两依依。后会也知俱有愿,未知何日是佳期。心下事,乱如丝。好天良夜还虚过,辜负我,两心知。愿伊家衷肠在,一双飞。富唱其曲以佐酒,音调辞意,非惋不能终曲。乃罢酒,相与大恸。富乃登舟。富至都下,以亲年老,家又多故,不得如约,但对镜洒涕。会有客自衡阳来,出幼玉书,但言幼玉多卧病。富遽开其书疾读,书尾有二句云:“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富大伤感。一日,残阳沉西,疏帘不卷。富独立庭筛,见有半面出于屏间。富视之,乃幼玉也。玉曰:“吾以思君得疾,今已化去。欲得一见,故有是行。我以平生无恶,不犯幽狱。后日当生衷州西门张遂家,复为女子。彼家卖饼。君子不忘昔日之旧,因有事相过,幸见我焉。我虽不省前世事,然君之情当如是。我有遗物在侍儿处,君求之以为验。千万珍重。”忽不见。富惊愕,但终叹惋。异日,有过客自衡阳来,言幼玉已死。闻未死前,嘱其侍儿曰:“我不得见郎,死亦不安,郎平日爱我手、发、眉、眼,他皆不可寄附,我今剪头发一缕,手指甲数个,郎来访我时,子可与之。”后数日,幼玉果死也。长安李姝李姝者,长安女娼也。家甚贫,年未笄。母以旧于宗室四王宫,为同州节度之妾,才得钱十万。王宠嬖专房,渐长益美,善歌舞,能敬事王意。一日,惮旨命车载之戚里龙舟刺史张侯别第。张顷于宴席,见其人心动不能忍,私愿得之,虽竭死无惮。既而获焉。以为笼中物,喜骇交拘,罄所蓄伎乐,张筵五六日不息。姝事之曲有礼节,大率如在王宫时。然每至调谑诱呷,辄庄色敛在。饵以奇玩珍异,却而弗顾。张固狂淫者,必欲力制之。乘其理发檐下,直前拥致之,姝大呼嚼泣,走取其佩刀将自刭。婢媵夺救得止。由是浸不合张意。张耻且怒,被酒挺刃突入室逼之。姝殊自若,谓之曰:“妇人以容德事人,职主中馈。姝不幸幼出贱流,鬻身官邸,委质妾御,不获托久,要于良家,罪实滋大。辛蒙同州怜爱,许侍中屡。同州性严忌,虽亲子弟犹不得见姝之面。偶因微谴,暂托于君侯之侧,所以相待愈于爱子矣。不图君侯乃欲持货利见蛊,而又凭酒仗剑,威胁以死,欺天罔人,暴如此,诚烈谊丈夫所不忍闻。姝宁以颈血污君侯刀,愿速斩姝头送同州,正死不憾!”遂膝行而前,拱手就刀。张羞愧流汗,拽之使起,曰:“我安敢如是!而今而后,何施面目复见同州哉!”自是不复与戏言。姝竟缢死。他日,张昼寝,见披发而立,曰:“为姝报同州,已辩于地下矣!”张大惧,悒闷不食,数日而卒。铁氏二女铁氏,色目人。父铉为山东布政使。靖难师攻城,百计终不能下。文皇入正大统,擒铉至,杀之。其家属发教坊司为乐妇。二女入司数月,终不受辱。有铉同官至,二女各献以诗。长女诗曰:教坊脂粉洗铅华,一片寒心对落花。旧曲听来犹有恨,故园归去已无家。云鬟半挽临妆镜,两泪空流湿绎纱。今日相逢白司马,尊前重与诉琵琶。次女诗曰:骨肉相残产业荒,一身何忍去归娼?泪垂玉著辞官舍,步磁金莲入教坊。揽镜自怜倾国色,向人羞学倚门妆。春来雨露宽如海,嫁得刘郎胜阮郎。同官以诗上达文皇,曰:“欲终不屈乎。”乃赦出之。皆适士人,以终老焉。蜀容妓翁客自蜀挟一奴(妓)归,蓄之别室,率数日一往。偶以病少迹,妓疑之。翁作词自解,妓即韵答以《踏莎行》,云:说盟说誓,说情说意。动便春愁满纸。多应念得脱空经,是哪个先生教底。不茶不饭,不言不语。一味供他樵悴。相思已是不曾闲,又那得工夫咒你!灵犀小传朱小姬,名葵,字心阳。其先姑苏人。母梦人以犀钗投其怀,感而孕,乃小字犀也。生四岁,父客宛洛间,不返,母又善病。值岁饥展转,乃徙之就李,就李富人王姓者,与其母故中表,稍周贷之。已而,富只又以赀入京。贫益甚。母利人金,卖为俞家姬,故又名俞葵。时姬年十二,玉肤雪理,风骨媚人。喜闭户焚香,鼓琴为哀凤之音,人莫不凄绝者。久之,乃入武林。闽郑翰卿方侨居西湖,夏日偕友人陈伯孺坐长堤绿阴中,见小艇载红妆者,知为葵,招与语,悦之。葵亦慕郑名士,遂与俱归。陈伯孺赠葵诗云:相逢刚道不魂销,抱得云和曲未调。莲子有心张静婉,柳枝无力董妖烧。春风绮阁流苏帐,夜月高楼碧玉萧。莫忆西陵松柏下,断肠只合在今宵。居月余,葵缱绻不舍,郑乃出犀簪为赠。葵见之曰:“此吾母梦征也,或者其天乎?”郑乃出重资聘之。葵既嫁,遂屏去艳饰,亲作劳工女红。与郑居吴山之麓。且半载,值月妓周丽卿者以他事被逮。周恐,匿不出。翰卿与杭守令皆雅交,乃以二绝为之从吏卒得脱。诗云:不扫蛾眉黯自伤,谁怜多病老徐娘?腰肢剩有梅花瘦,刺史看时也断肠。妾家朱楼垂柳边,闲人湖上逗春烟。使君打鸭浑闲事,一夜鸳鸯飞上天。及翰卿携家人苕溪,俞之假父素无赖,窥郑逆旅,乃募恶少数十人,邀诸途,夺姬归。闭之幽室中。葵断发矢曰:“吾宁有死,不受辱。”人卒不敢犯之。翰卿鸣之当道,檄下二令君杂治之。今曰:“曩君为他人居间,乃有‘打鸭惊鸳鸯’语,不意遂成奇谶。”因捕治诸恶少,之法,而断葵归郑。送断词云:俞氏,良妇也。丽籍期年,愿得好而偕老。郑卿,才士也。倾赀三斛,将携淑女以于归。何期枭獍之无良,几致凤鸾之失偶。相如涤器临邛,令甚耻之,襄王行云巫峡,梦不虚也。凌宵琰气,幸逢合浦之珠;向日葵心,堪并章台之柳,鸳鸯谐波面之好,行看比翼,鬼蜮潜水中之影,敢复含沙!任将一片云帆携作八闽春色。苏长公原自风流,只借数言为三尺;韩夫子岂长贫贱,用联双璧以百年。今且十年所,朱氏生三女皆韶秀。徐曲公寄之诗云:秋叶何须倩作媒,画堂红拂肯怜才。荥阳公子遗鞭过,湘浦佳人解佩来。绣户星稠合卺,玉闺春早镜安台。只缘十斛明珠换,掌上于今有蚌胎。寥庵高大史曰:“朱小姬义不辱,卒归郑生,身名俱完。即烈丈夫奚让焉!令君翩翩有裴哉,其文之辞也。”义娼传杨玉,山松之商人也,性爱小妓。其丹帕积至数十以为帐,号“百喜帐”。南京有女妓曰张小三者,稚齿雅容,不肯就门户,曰:“能妻我者,当与之谐。”杨以税事入京,闻而恳求之,捐数十金,乃成婚。逾月,欲随之还家,曰:“奴固誓之矣。今不归君为妾,复何归乎?”杨妻妒,不敢许,约以半载为期。及去,妓守志不渝,父母无如之何。数寄声杨所。杨感其诚,岁四五至,至必留旬月。所赠遗以千万计,往来如家焉。久之,赀日削,既二十年,田产为一空。男女未婚,薪水且不给,而日受妻子怨言,快快悔叹,两目皆为失明。妓怪其久不来,使使谂焉,盲矣。乃扁舟下江,直造杨氏之庐,登堂拜主母。奉杨首大恸曰:“主君贫困,职我之由,奴当为君婚嫁,君幸无苦,悉出前所赠珠机器具,以为资业。嫁其二女。又出仪物筵设之费,为二子纳室。亲侍汤药者一年,杨郁郁心恚以死,妓又脱簪珥殡之,守其柩不去。妻亦哀悯其志,语之曰:“姊院中衣食自丰,何为困此与我同辛苦?”妓谢曰:“奴非碌碌市门女也,少有不涯之誓。与主君交往廿载,名虽风尘,身固不异杨氏之少房也。且主君为我而死,忍背盟山复沦入苦海为?愿从主母侧,执庖扈之劳,殁且不悔!”闻者莫不叹异之。既免丧,其父母强之不归,讼诸礼曹,移牒逮之甚急。妓不得已,乃泣别其灵而去。后卒不面一男子,老终于旧院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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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送回老家体验生活的结果就是莫名其妙的被人拐跑了退役运动员糙汉x娇生惯养千金小姐1v1男非女处男主烂黄瓜(拒绝糙汉不会上床)只爱在床上说骚话做运动员之前其实是个小流氓脾气不好没什么耐心女主稍微有点恋爱脑(都是家里惯出来的)富家小姐除了傻白甜啥也不会不绿茶不脑残不作死不白莲只想乖巧谈恋爱he剧情多半是恋爱剧情最爱小阿意啦肯定是一篇全程无虐点的小甜文(啊如果男主不作死的话)不写明男主的运动项目没有原型可以考究包括男主队友前辈等请勿较真请勿较真请勿较真会有真实地名+方言描写为了真实(柔弱)文笔描写和人物设定有任何不适请及时点x不接受指点写文是为了我自己开心上车愉快!biu~...

君为客

君为客

九道十六州,万尺山河,君为过客,臣为主翁。 (宋)衣冠狗彘美强惨将军攻X(季)玉面祸水白切黑侯爷受 园中狼遇深宫雀 相爱相杀,由撕咬至相拥,从诡谲朝堂斗上了香暖软榻。 ********** (季) “云雨高唐脏我衫,薄情冷句绝我爱。” 七岁之前我长于侯门,七岁之后我被锁于深宫。 可那分明皆是圣意,怎么人人都指着我的鼻子骂祸水? 一年春,我碰着个攀柳弄花的纨绔,剑眉凤目偷了我一颗真心。 可是后来,我却彻悟—— 他不过 拿我当章台柳,一个堪容盛欲的禁脔。 拿我当黄金鼎,一个手握重权的侯爷。 原来我驻足长凝,他走马观花。 原来我沥血叩心,皆是自作多情。 所以我离他而去。 还冷眼观他跌落高马,风沙裹尸。 再任他搏我最后一泪,痴瞧侯府金匾落漆,心里头烧出的窟窿张着大嘴朝我哭。 他施舍我的爱从来都止于皮肉,我怎么还拜祭天地愿他归? ********** (宋) “你将凶兽作神明,谁人见我添血痕?” 十一岁之前我在鼎州黄沙里驰骋,十一岁之后我在京城的烟花柳巷里流连。 我是卸了爪牙的乖狼,是假演恣睢的宋二爷。 一年春,我遇着了个耳垂含朱砂的红衣少年郎,哪知一眼万年,难逃沦陷温柔乡。 可是后来,我才发觉—— 他不过 拿我当纨绔混账,将我作狼心狗肺的浪子将军。 拿我当九阍虎豹,将我作欲壑难填的野心权臣。 他哪能知道千山压着我的脊梁,我却伸出只手来搂他入怀,不沾寒光。 我鳞伤遍体,他不肯端量。 他弃我而去,我倦于死缠,只咬牙抽剑向仇雠。 那日黄沙扑面,我跌落于大漠。 他若知晓可会哭么? 应是无关痛痒。 我阖上了眼,湿润长睫的不知是泪还是血,只还记起侯府烫金的匾。 武将永远是命悬一线的亡命徒,怎么能痴求归宿?! ********** 后来白马红衣再遇那紫马锦衣,觥筹交错,目酣神醉。 他垂目朱砂,问: “既已弃如敝履,何不容我黯然埋骨?” 他仰视凤眸,道: “情逾骨肉,不容我做主。” 【食用须知】 1、1v1,HE(配角不定~) 2、bl、bg多cp群像等待发掘~ (涉及君臣、师徒、青梅竹马、年上、年下) 3、架空历史,官职基本依照唐代官制(但会进行一些小的调整,勿考据~) 4、主角双洁(配角不定~) 5、邪佞vs愚忠,忠国vs忠君。 6、双向火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