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城一处不知名的海滩上。
贺燿一行人下车,冲着等待在这里的曹邦宁几人点点头。
两拨人汇合,谁都没有说话。
曹邦宁冲着海上打了几下手电筒,不一会儿的功夫,海面上隐隐约约响起了马达声。
很快,两艘快艇出现在众人眼前。
贺燿对路晓瑶说:“海水凉,我背你过去吧。”
路晓瑶摇摇头说:“不用,我自己可以。”
张芸说:“你可拉倒吧。
让她背你吧,你身子骨弱,别再感冒了。”
看着贺燿坚定的眼神,路晓瑶叹了口气,穿好救生服,趴在贺燿背上。
望着天上的格外圆的月亮,再看看在海面上被拉长,随着海浪上下跳跃的倒影,路晓瑶贴在贺燿耳边轻声说道:“这里的景色还是挺漂亮的。”
贺燿笑道:“放心,下次再来的时候,我绝不会让你再这么狼狈得离开了。”
路晓瑶摇摇头说:“算了吧,我可不来了。
都说国外的月亮比国内圆,尤其是漂亮国的。
我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呢?”
张芸在旁边扶着贺燿说道:“那估计是他们的眼神不好。”
路晓瑶非常认可地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上了游艇,再往出开了几海里,便看到一艘挂着英吉利国企的邮轮。
登上邮轮,廖宇胜恭恭敬敬迎接着。
贺燿:“船上的人都信得过吗?”
廖宇胜:“董事长,都是信得过的,虽然其中大多数都是英吉利的人,但是这些人至少在我手底下干了十年,绝对可靠。”
贺燿悠悠说道:“干的时间长了,也不一定信得过啊!开船吧,早点儿离开这里。”
廖宇胜恭敬应道:“是,董事长。房间已经安排好了,您和两位夫人就安心休息吧,剩下交给我就行。”
贺燿点点头,走进船舱。
半个小时后,甲板的一处阴影处。
一个人影正忙着捣鼓手里的卫星电话,却听身后不远处响起一道声音。
“行了,别忙活了,船上的信号都给屏蔽了。”
人影身子一怔。
这道声音实在是太过熟悉了。
人影转过身,看着灯光下的曹邦宁。
他自认为在身手这方面绝不弱于曹邦宁。
怎么人家都快走到跟前了,他却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呢?
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曹哥啊,还没睡呢。
嗨,信号屏蔽了也不说一声,我还以为电话坏了呢。”
曹邦宁脸色格外严肃地看着人影,伸出手。
几道手电筒亮起,照在人影身上。
人影的面容显露,竟然是第一批进入贺燿的保镖队伍,还是曹邦宁发小的周三祝。
周三祝交出电话,勉强笑道:“曹哥,你也知道,我妈这段时间身体不好,我这不寻思着问问什么情况嘛。”
曹邦宁接过电话看了看,说:“三祝,你也知道,咱们是有纪律的。”
周三祝挠挠后脑勺,一脸憨厚地说:“曹哥,我知道。
都是兄弟,你就饶我这一回,下不为例。
你也知道,这是特殊情况嘛。”
曹邦宁冷笑一声,说:“你也知道咱们是兄弟?”
周三祝表情一凝,说:“曹哥,咱们当然是兄弟了!
咱俩可是打小一块长大的。
你忘了?小时候我老跟在你们屁股后边,你们不带我玩儿,我非跟着。
我还记得当时……”
“你什么都记得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为什么?”
曹邦宁目眦欲裂,血红的眼睛紧紧盯着周三祝。
周三祝一脸茫然地说:“曹哥,不是,怎么回事儿?是不是有什么人在你面前告我黑状了?
你告诉我是谁?我当面和他对峙!
都是一心跟着曹哥,跟着二耀哥干事,我周三祝自认为对得起天地良心!”
曹邦宁点点头,说:“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
在周三祝的卫星电话上摁了几下,指着屏幕上的一串号码,说:“来,你说说,这是谁的号码?”
周三祝愣住了。
明明,就在刚刚,他已经删了啊!
怎么可能又出现了呢?
曹邦宁深吸一口气。
咸湿的海风呛得他直咳嗽。
好不容易缓过来,看着如同丢了魂一般的周三祝,说:“我派人去看你妈去了,老人家身体挺好的,没什么问题,就是得按照你这个不肖子孙的要求,住在医院里边每天挂葡萄糖。
这种事情你个畜生都能做得出来?
你天天说你的东西都是我教给你的,这么多年,老子就教你这个了?你tm的!”
说到气急处,曹邦宁一脚将周三祝踹翻在地。
周三祝捂着发闷的肋骨处,凄惨一笑,说:“真没想到,你连我都防着。”
曹邦宁一愣,一股难以言说的悲哀从心头泛起,闷得他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记得那还是07年春节的时候,趁着过完年公司那边不怎么忙的时候,他也带着周三祝回了一趟老家。
周三祝的母亲还请曹邦宁吃了一顿饭,感谢他给周三祝找到了一个好工作。
当时曹邦宁还拍着胸脯保证,只要他有一口热乎饭吃,就绝对不会让周三祝饿着。
结果,现在呢?
“我tm的就不明白了,这么多年,前前后后给了你那么多钱,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闻言,周三祝转过头来。
在那双眼睛当中,曹邦宁看到了不满,看到了野心,看到了疯狂。
“那么多钱?多少?统共加起来也就一百来万。
一百来万啊!好多啊!
也就两套房子的事儿。
可是,曹邦宁,咱们干的是什么活?你心里边就一点儿数都没有?
凭什么他贺燿可以坐拥几千亿的资产,而咱们这些为他卖命的人,却只能得到这么三瓜俩枣?
凭什么!
你知道漂亮国的人给多少吗?
一张嘴就是五百万,还是刀!
这是什么?这就是差距!”
“你tm的,给老子闭嘴!”
曹邦宁一拳重重砸在周三祝的脸上,周三祝的脑袋狠狠砸在栏杆上。
再转过头来的时候,已经满脸是血。
惨然一笑胡乱抹了一把,说:“曹哥,临死之前了,给我根烟吧。”
曹邦宁重重点点头,掏出两根烟,一块点上,一根递给周三祝,一根留给自己。
周三祝深吸了一口,吐出弄弄烟气,说:“曹哥,事情是我做的,以贺燿的狠心程度,我知道我是什么下场。
我不怪你,这是你的职责嘛。
只是,看在咱们半辈子兄弟情的份儿上,求你个事。
给兄弟个体面。
我不想被封在油桶里边,想想就难受。
我妈,就劳烦你照顾了。”
曹邦宁郑重点头,说:“你放心吧。”
随着“噗通”一声闷响,海面上炸起一团浪花。
不过很快,涟漪消失,大海重归平静。
灯火通明的邮轮已经驶远,留下的只有无尽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