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寻没想到许薄言会如此回答, 一时愣怔。
屋内陷入安静。
半晌,裴寻大方许诺“那你要什么我不缺钱。”
这话不假。
他从大一开始,每个月的生活费就不小于十万, 再加上早期摄影的照片,也被各式各样的人买走过, 到现在手头积蓄足够包养好几个圈内小鲜肉。
许薄言本身名气大, 长得也帅, 多给点也不是不行。
他用来资助三个小鲜肉的资金全部用来资助许薄言好了。
许薄言扯扯嘴角,指腹若有若无地摩挲光滑的足背。
肌肤触感极好, 颇有些爱不释手。
“我知道。”许薄言眸光闪烁, 不急不缓道“我的意思是除了钱我要的还很多。”
裴寻“”
裴寻一时之间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脚背上传来的酥麻让他思绪跑偏,腿不觉缩了缩, 却很轻易就从那双手里抽了出来。
裴寻看了眼脚背,上面红印斑驳,格外色情。
他穿上鞋,不明所以地追问“除了钱你还要什么”
许薄言没立刻回答。
而是,站起身,走去桌前拿起矿泉水, 拧盖,喝了一大口。
裴寻不想放弃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许薄言今晚难得有松口, 就说明他有机会了。
“你说啊, 除了钱还要什么。”裴寻凑过去, 伸出手指戳戳他的胳膊, 小声道“你放心,只要你说出来,我都会满足你的。”
许薄言挑眉, 垂眸看他数秒,玩味道“你想满足我”
裴寻嗯一声。
许薄言唇角勾起,目光落在他的唇瓣上,意味深长道“我不是那么容易满足的。”
裴寻“你总要把自己想要的说出来,我才能满足你啊。”
许薄言盯着他,没说话了。
安安静静的。
他的目光有些琢磨不透,更看不出情绪如何。
整个人像蒙了一层纱,云遮雾掩,看不清真实的内心深处。
哪怕是裴寻直勾勾望进许薄言眼眸里,除了在里面看到一个小小的自己之外,再无其他。
裴寻不喜欢这种卖关子的交流方式,再次问“你到底是什么要求”
许薄言不答反问“为什么总想着资助”
裴寻义正言辞“因为这样我们就可以正大光明的上床了,我出钱,你出力,刚好。”
闻言,许薄言经不住失笑。
似有些无奈。
裴寻瞪圆眼睛“你不许笑。”
他不威胁还好,一威胁。
许薄言嘴角笑意反而扩散更大。
在安静的帐内格外明显。
裴寻咬唇,感觉自己被嘲笑了。
见小孩的脸一点一点垮下去,许薄言明知故问“怎么”
裴寻气,严肃道“你真的不会接受我的资助吗”
他决定了。
这是最后一次询问了。
以后再问,他就是狗。
许薄言笑意渐渐收拢。
“是不是在你心里。”他问“只有资助的关系才能上床吗”
裴寻“嗯。”
“那你有没有想过还有另外一种方式也可以上床呢。”许薄言提醒。
裴寻“什么方式”
许薄言叹气,抬手敲了下裴寻的额头,怒其不争“小笨蛋。”
裴寻双手捂住额头,不悦道“干嘛骂我。”
许薄言言简意赅“该骂。”
话虽如此,声音却带着几分自己都未察觉的宠溺。
“”
见人想不起来,许薄言再次迂回表明自己的底线“我不接受没有感情基础的性关系,还记得吗”
“啊。”裴寻微张嘴,缓缓放下手,看着他。
他当然记得,早之前许薄言就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一是不接受没有感情基础的性关系。
以及对自己没有心动的感觉,才会不断拒绝自己。
但裴寻认为态度是会发生改变的;再加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深夜发烧许薄言细心照料自己,还捏了自己的舌头,现在连脚都揉了。
这些现象就是不讨厌自己了啊。
不讨厌,不就是心动吗
心动,不就是可以接受包养吗
这是裴寻的逻辑。
于是,他见刚刚气氛正好,才旧事重提。
没想到
得到的答案和之前依然一样。
不。
裴寻心想,也许不一样。
许薄言有要求,要求是在感情基础下发生关系。
所以,最该考虑的人是他。
并不是许薄言。
但
裴寻眨眨眼,为难“可我不接受有感情为基础的性关系啊。”
原则碰撞,谁也不退半步。
裴寻舔了舔唇,眼里的光尽数暗下去。
第一次被许薄言彻底斩断了念头。
他心里没有巨大的失落,只是单纯不想再待下去。
沉默半晌,裴寻开口“那打扰了,我先回去了。”
他慢慢转身。
男人伫立原地,没有挽留,目送他离开。
裴寻走后,屋内的空气仿佛都安静下来。
灯光静静地洒落在许薄言肩上。
他低头,轻轻嗤笑了声,笑意不达眼底。
拿起矿泉水,面无表情喝了一口,似乎这件事并未影响自己一丝一毫的心情。
裴寻回到自己帐篷后,脱下外套,气馁地倒在床上。
脑袋里浮现和许薄言的对话。
想了会儿,嘴上不乐意的抱怨“为什么非得要有感情才愿意发生关系啊。”
他的那些脏事,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裴寻闷闷不乐地甩掉拖鞋,钻进被褥,睡之前心想。
好吧,我要把你放生了。
当天夜里,裴寻睡得不太好。
他被魇在了小时候,梦里出现了一位年轻的女人和帅气的男人,年仅四岁的裴寻站在两人中间,女人和男人扯着他胳膊争吵不休。
争吵完后,画面一转。
是一间昏暗的主卧室,两个男人抱在一起接吻,而其中一位是他的父亲
接着就是女人疯狂的按住小裴寻,让他亲眼目睹自己父亲的出轨现场,贴在他在耳边教唆“这就是你父亲”“是同性恋”“他毁了我一辈子我只能毁了他的儿子”“你知道不知道性是这个世界上最肮脏下流的东西”“你都没有感情的,不知道哭吗”等等言语。
梦中那些刺耳的骂声、崩溃的尖叫、没日没夜的争吵、母亲父亲的狰狞面目如一块千斤巨石压下来。
裴寻仿佛在斑驳陆离的梦里受了酷刑,手指紧攥住被褥,眉心紧锁,无论怎么挣扎都脱不了身。
直到刺目的光线透过帐篷在眼睑上晕出一片光晕,裴寻才如溺水般的骤然惊醒。
屋外天光大亮。
裴寻双目呆滞地坐在床上,耳边鬓发全已汗湿,张嘴大口深呼吸了几次,彻底从梦里脱身出来。
他闭了闭眼。
不知道为什么会梦到小时候的那些事。
难道是因为昨晚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
胸口重重的起伏一瞬,裴寻把那些记忆从脑海中如数抹去,伸手摸过手机看了眼时间。
07:38。
时间还早。
复尔躺下,抱着被褥闭上眼安神。
过了几秒,睁开眼,打开手机,翻看日历。
在心里默数了下录制节目的天数。
闷声闷气地咕哝“还剩17天,还要半个月才能离开这儿”
裴寻恹恹地按灭屏幕,心道还要好久啊
决定把许薄言放生后,接下来录制期间,裴寻的心思几乎全部在沈萧然身上。
秉着“来都来了不能空手而归”的想法,裴寻平时专心录制,休息便和沈萧然搭讪,偶尔观察一下蒋斯鸣、林一,刚开始的时候眼睛都忙不过来。
不过,他大多数还是和许薄言在一起,毕竟他的身份是“sunny粉”。
就是那段时间,裴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自从那天晚上谈话后,许薄言连笑都对自己欠奉。
许薄言个性是个稍稍较为沉默的人,一旦关上对别人关上门,便再也触摸不到他的世界,哪怕是天天在眼前晃,都感觉无比遥远。
有时候,裴寻想靠着许薄言身边坐下,都不敢过去;哪怕是相互之间的一个招呼、一声问候,都和以前那种感觉截然不同。
裴寻自小心思敏感。
小时候,发现父母氛围不对,他便学会不说话,当个透明人;
上学时,察觉到同学的异样眼光,他便学会远离,当个独行侠;
现在,感觉许薄言的疏离,他便不敢在上前。
因为知道许薄言不会像之前那样纵容自己。
林诗率先发觉两人之间不对劲。
这天,趁着吃饭的时候,悄悄问裴寻“你和我哥吵架了”
裴寻盘腿坐在地上,端着碗,筷子戳戳了碗里米饭,摇头。
并不是吵架。
只是触及到了互相的原则底线,谁也不愿意让步,便有了心照不宣的疏离。
成年人的世界大抵如此,不需要说破,一切只需点到为止,互相留有体面,便自然而然有了结果。
林诗看着裴寻焉头耷脑的模样,内心瞬间升起一股父爱,不问缘由,当下断定“哎哟小可爱,是不是我哥欺负你了你别给他计较,他性子就那样,原则底线高的一批,我们兄弟很多时候也不满意他。”
裴寻眨眨眼,看他“他没有欺负我。”
林诗“那你们最近怎么回事,一句话都不说,我看我哥心情也挺不好的。”
裴寻“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林诗笑“你干嘛也焉头耷脑的,被我哥传染了。”
“我没有。”裴寻否认。
同时内心补充道我是因为最近看不进去其他男人了。
没错,这是裴寻极其想不通的一件事。
原本许薄言拒绝他后,第二天第三天他没有任何感觉,白天乐呵、晚上和男人聊得欢脱。
然而渐渐地,他的眼神又回到了许薄言身上。
他看沈萧然会和许薄言做一番对比。
看林一会和许薄言做对比。
总之,看谁都会和许薄言做对比。
这种结果,就导致了其他男人索然无味,只有许薄言越品越香。
想到着,裴寻气愤地把手里的碗一摔,仰躺在鹅卵石上,哭丧道为何会如此啊
林诗看着“冷战”的两人,也极其想不通。
他自认为是比较了解他哥的人。
他哥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二十五岁的男人,天天和音乐打交道,身边也出现过许多追求者、绯闻对象。
但他哥是颗铁树,铁树开花可不易。
刚开始,裴寻出现时,他和呆呆完全是抱着看热闹的态度。
因为裴寻长得漂亮,是他哥喜欢的类型,只是年龄过于小了点。
不过,这些东西在爱情面前算个毛线啊
后来,他才发现他哥对裴寻的关注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其实偶像近距离这节目他哥是不来录制的,是妃姐硬要接下这个综艺。
林诗还记得。
那次从录影棚里回去后不久,妃姐给他哥打了个电话,在电话的那头说“你不去可以,我已经说服了裴寻,你不能阻止其他队员去录制,还有,许薄言,你记住,不是sunny的一言堂,更不是你的一言堂,你坚持你的原则,我为其他队员争取流量,考虑到整个公司发展,咱们谁也不干涉谁。”
sunny和公司争锋相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口舌之争早已见怪不怪。
正好,他也在场。
他真的是眼睁睁看着他哥的脸色变了。
很可怕。
他毫不怀疑他哥会掀了面前的桌子。
他哥没有。
过了许久,才淡淡说了句“你自己安排吧。”
林诗就在想,他哥那么桀骜不驯的个性,必定不会听从妃姐来录制这野鸡综艺,看来得落到自己头上了。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
他哥亲自来录制这野鸡综艺
这不算什么。
录制当天,他哥抱着裴寻,踩在自己鞋背上过泥泽池的那幕,林诗感觉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试问,sunny队员谁不知道,他们的主唱不仅有洁癖,还是位界限感很强的人,别说踩在鞋背上,谁敢在他鞋上蹭点灰,都能被揍一拳。
还有裴寻生病的那晚。
以前sunny队员生病,别说主唱善心大发守在床头伺候,主唱亲自倒杯水,都见了鬼了,一般是打个120,一车扛走,是死是活,全然不顾。
反正,sunny主唱对裴寻太不一样。
前几天两人的点点滴滴,林诗均看在眼里,他哥大部分时候的目光就没从裴寻身上挪开过,有时那眼神炙热直白到他都不好意思看。
好几次他都怀疑现场要是没人,他哥就能把人“吃”了。
就裴寻还傻乎乎地往他哥身边凑,送上门被“欺负”。
刚开始,两人氛围黏糊的他和阿白不敢直视。
这两天,就渐行渐远。
实在可疑。
半个月时间过得极快。
裴寻和所有嘉宾们混了个眼熟。
录制结束的当天,嘉宾们从溪谷回到市区,节目组包了个餐厅,请吃饭。
裴寻录节目下来,整个人瘦得明显。
他本来下巴就尖尖的,一瘦简直是巴掌脸,工作人员看着裴寻一点一点瘦下来,感觉把人虐待了般。
节目组定了两间包厢。
粉丝艺人嘉宾分开。
裴寻落座在粉丝包厢里。
吃饭间,包厢气氛其乐融融。
吃到尾声,有粉丝开始讨论这半个月和偶像相处的点滴。
一个女生起了话头“梦琪姐真的好温柔,还特别女神,她的腰简直了,别说男人,细得我都想搂,以前不知道她抽烟,平时我男朋友要是抽烟,我分分种把他头踢掉,但梦琪姐抽烟,太他妈的性感了。”
说到尽兴处,女生克制不住飚了句脏话。
另外一个人立马附和“对对对,还有sunny乐队,那个主唱,我的妈腿好长,我感觉他长相和个性都太对我胃口了,虽然没说几句话,但我明白了粉丝为什么叫“苏神”,安全感爆炸啊。”
“我也,我也你们谁还记得节目组要求才艺表演的时候,我差点爬墙,许薄言玩乐器的手指,那双手真的,我第一次发现我是手控。”
裴寻没参与他们的讨论,只在心里默默地附和对,他手特别长。
中途,酒店人员进来,提醒声音小点,大家才克制住了兴奋,继而小声讨论。
兜里忽地传来两声震动。
裴寻放下筷子,掏出手机,一看。
屏幕上,跳动着硕大两字“妃姐”。
裴寻诧异,她打电话来干什么
包厢内太吵,裴寻站起身,出门,找到安静的角落才接起来。
“阿寻,听说你们去吃饭了,没有打扰到你吧”乔妃在那端格外的热情“前几天就想给你打电话,忙忘记了。”
裴寻猜到了乔妃这通电话的含义。
许薄言给他讲过,乔妃想签他进的事。
他礼貌道“刚吃完,有事吗妃姐。”
乔妃也不卖关子,直接问“我们能见面谈吗电话里说不清楚。”
裴寻觉得没必要见面,这种事他在电话里就能答复“妃姐,如果你是想和我谈签约的事就不用见面了,我没什么才艺和特长,进了圈内顶多是个花瓶。”
裴寻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
他答应去录综不过是为了鱼。
现在鱼都观察完了,自然不需要再进圈内游泳了。
最关键的是,这次录综弄丢了许薄言这条鱼。
裴寻心下正要惋惜,余光瞥见从包厢里出来的男人。
对方手里拿着烟,应该是烟瘾犯了。
许薄言也注意到了他,缓步走来。
乔妃在电话里苦口婆心说了一大段,裴寻没听进去,等许薄言走近,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你吃完了”裴寻问。
许薄言低眸,抖出一支烟,点燃,吸了口,看他“妃姐”
刚刚的话他估计听见了。
裴寻不介意,点点头,乖乖地说“她问我进不进娱乐圈,我拒绝了。”
许薄言嗯一声,没发表意见。
裴寻抿抿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今天隋城降温,许薄言穿了件米白色的上衣,发丝垂落在额前,鼻梁上又架了副眼镜。
裴寻没话找话“你近视呀”
许薄言偏头,手指在烟身上敲了敲,烟灰落下,黑沉的眸光透过镜片看过来“有些散光,很少戴。”
裴寻哦了声,又好奇地歪头看了看。
像是在断定此话真假。
许薄言轻倚靠在墙,见状,唇角扯了扯,极为浅淡的笑“看什么”
没。”裴寻倏地端正身体“我回去了。”
寥寥几语,便结束对话。
当天,告别节目组。
裴寻没有直接回学校,去了外面租的房子。
进屋,开灯。
裴寻放下背包,整个人往沙发上一砸,脑袋捂住抱枕里,感受着空气一点点变得稀薄。
近三周的录制像一场梦,转瞬即逝。
他抬头,伸手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指尖划拉屏幕。
里边新增了许多联系人。
裴寻翻了翻,而后,将没有印象的一一删除,指尖点到charon的时候,目光顿住。
要删吗
许薄言已经不在鱼塘里了。
也不再是观察对象。
裴寻犹豫一瞬,点开头像,最后还是点了删除。
当初加许薄言等了近三十个小时,现在删除只花了不到一秒的时间。
裴寻把手机往头顶一扔,翻身,看着天花板。
反正以后也见不到了。
留着干嘛呢。
还有那么多优质的鱼等着他,不能因为一个许薄言就放弃整个海洋吧,裴寻心想。
期中课程很紧,裴寻每天除了上课,偶尔就坐在寝室追剧,无聊的时候拿着单反四处拍摄,管理一下池塘,和以往生活无异。
唯一不同的是,班级里没有人再敢议论他,连秦少川都很少在背后造谣了,对此,裴寻感到轻松。
日子一天天过去。
某天,裴寻深夜在寝室逛微博时,忽地在热搜上看到了许薄言相关词条。
疑似sunny主唱许薄言声带受损
熟悉的名字再次映入眼帘,裴寻怔了怔,狠狠忍住心底的好奇,没有点进去。
他在心底告诉自己许薄言已经从他的世界消失,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许薄言声带受不受损,对他来讲无关紧要。
虽如此想,翌日一早,裴寻睁眼醒来,依然鬼使神差地打开手机,看了眼热搜。
热一变成了辟谣sunny主唱声带受损声明。
刚要放下心时,忽然意识到自己还在关注许薄言的事,他惊慌地将手机一关,扔到一旁,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不可思议见鬼,我怎么又在看许薄言的事啊
思及此,避免以后出现许薄言相关,裴寻连忙捞起手机,将所有平台里,有关“sunny主唱”的词条设置成有害消息,以后减少此推送。
裴寻感觉自己仿佛在单方面和许薄言打一场持久战。
这场战争没有伤亡,仅是他内心深处的一场求生战争。
sunny主唱声带受损虽已辟谣,在网络上仍掀起了不小巨浪。
sunny一直黑红半边天,这回被黑粉抓住机会带了节奏,说自从栗子车祸去世,许薄言也就不想呆在sunny了,一直吸烟酗酒故意自残,以及将此等行为归类sunny主唱卖惨,博取大众同情。
网络一片乌烟瘴气,骂声喋喋。
许薄言埋头刷完了网友发言,指间的烟不是抽完的,基本是在他手里一直燃到了底,桌上全是烟灰,看到“自残”两字,没忍住笑了笑。
“还笑”一道温柔的嗓音响起。
许薄言丢下手机,抬眸,看着对面气质清冷的男人,语气吊儿郎当“我不笑还哭。”
小酒馆环境不似酒吧吵闹,灯光暗黄,雾化了淡淡光晕,笼罩在许薄言身上,让他的五官半隐半明。
许薄言在兄弟面前放松的调了个闲散舒适的坐姿,神态懒洋洋的“你说网友怎么比我自己还了解我自己呢,简直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能看出来,网络的流言蜚语对许薄言没造成一点伤害。
闻言,盛池轻笑一声,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微微弯着,声音轻而沉“你也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许薄言认同,端起酒杯,浅尝一口。
香槟入喉,辛辣刺激。
许薄言轻啧一声,想起什么似的“你前两天网上的回应,是准备和公司撕破脸了”
盛池眉眼轻敛,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若有所思说了两字“可能吧。”
盛池,华语乐坛的原创音乐人。
同时也是许薄言在圈内除了sunny之外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
和许薄言不一样的是。
前者是单人,后者是玩的乐队。
盛池出道比许薄言晚,但个人在音乐上的造诣颇高,最令许薄言佩服的还是,他这位兄弟,常年烟酒不沾,自制力非凡。
许薄言还想说什么,桌前走过来了一个小男生,他不觉抬眸,看了眼。
男生长相乖巧,看着盛池,眼里全是崇拜和爱慕。
盛池也笑了笑,起身靠窗,男生乖乖地在他身边坐下。
许薄言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往一瞬,明白了,难得打趣“我陪不够,你还叫小孩儿来。”
盛池眯了眯眼“你嘴别这么欠。”
许薄言笑了,眼神往男生身上看了一眼。
男生一头软软的乌发,眉眼间少年气很重,笑的时候眼睛弯弯的,是标准的杏眼。
和柳叶眼不同。
柳叶眼天生魅惑,勾人心神。
许薄言脑海中不由浮现一张漂亮的脸蛋,很快,他将有关少年的所有记忆压下去,拿起烟盒,给男生递烟“会抽吗一个人抽没劲儿。”
“谢”男生似乎有些受宠若惊,下意识要伸手接。
结果烟还摸到,就被人挡住了。
“他不抽。”盛池替人拒绝。
“”许薄言轻啧一声,无语。
男生悄悄看了眼盛池,忙缩回手,乖乖道“我不抽,谢谢,”
烟没给出去,许薄言也没生气,将烟盒放下。
打量了男生一眼,后者注意力几乎全在盛池身上,眼里的爱意都快要泻出来。
许薄言好笑的想某小孩的眼神但凡能有面前男生半分自觉,怕都是个奇迹。
接下来,三人聊了许久。
许薄言得知男生名字叫尹延,是一名粉丝。
而后又知晓盛池竟然为了把人拴在身边,不惜宣称奶奶“病危”来当挡箭牌,顿时对盛池肃然起敬。
趁着尹延上洗手间的空隙,许薄言对盛池刮目相看“兄弟,你真的太狗了。”
盛池眉目淡然,坦然以对“等你遇到心动的人,其实当不当狗并不那么重要。”
“”许薄言笑凝了几秒,随后,自嘲地扯扯了嘴角“是吗”
盛池想起什么,声音温柔的能溺死人“大概,就是无论什么原则底线全部可以为他降低吧。”
许薄言意外的没应声,端起面前的酒轻饮了一口,神色若有所思。
从小酒馆出来,夜色正浓。
隋城近两天降温,刮得晚风裹狭着丝丝寒意。
许薄言扣上棒球帽,手里拎着黑色风衣,站在路边,等出租车,优越的身高频频引人侧目,所幸夜黑,没有人认出他。
“你别挡我的路。”
正当许薄言看司机距离自己位置多远,身后响起一道软绵绵且熟悉的嗓音。
“我不想和你回家,你放手,别扯我”
手指一顿,许薄言皱眉,幻听
他不由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马路上,少年被男人攥住手,互相拉扯,挣扎间男人左右张望,拖着少年的腰想趁机将人拽上车。
“你他妈装什么装大半夜喝醉走到路上,屁股扭得骚死了,不就是让我把你捡回去操。”男人压低声音,极为恼怒,耐心耗尽地伸手去捂少年的嘴,就被咬了一口。
“卧槽狗啊你。”
手指上传来的刺疼,让男人破口大骂,反射性扬手,要一巴掌扇下去。
下一秒,迎面而来了一位高大又出挑的男人,脸上半点情绪不带,眼底却尽是戾气,二话没说就往他肚子踢了一脚。
男人猝不及防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脸茫然,又狼狈至极。
裴寻失去重心,身体往地上扑,一条胳膊揽住他的腰,把他整个人带了起来,搂在怀里。
裴寻感觉被陌生男人抱住,刚要伸手推拒,忽地,闻到了熟悉的混着烟草的香水味。
紧接着,听见了男人压低带着怒火的嗓音“滚”
男人吞咽口唾沫,看看男人高大的身形,爬起来屁滚尿流的跑了。
周围安静下来。
裴寻眯了眯眼,抬起头。
男人戴着棒球帽,面部轮廓被帽檐遮住,薄唇抿住,垂下的视线极为淡漠“喝了酒还敢走在大街上。”
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意。
裴寻醉的双颊泛红,眼神朦胧不清,恍惚间,像是看到了许薄言。
“许薄言”裴寻喊出那个名字。
许薄言没料到半月不见的小孩,会以这种方式相遇。
裴寻忙摇摇头,强迫混沌的脑袋清醒起来,继续观察男人,努力辨认是不是本人。
看了几秒,感觉帽子遮挡了视线,他伸手一把揭开。
许薄言“”
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时,裴寻愣了一瞬,随即涣散的眼神逐渐聚焦,唇一点点往上扬,露出一排洁白的牙,开心大笑“你怎么会在这儿许薄言”
喊着,裴寻整个人没骨头的扑进人怀里,黏得紧紧的,酒精让多日克制的思念一下全部倾吐出来“我好想你啊,你知不知道。”
突然袭击过来的拥抱让许薄言怔了一秒。
“我好想你。”裴寻无知无觉趴在他怀里,贪恋着男人身上的气息,嘴里喃喃重复着同样的话“想你”
简单几个字软软砸过来,许薄言差点丢盔弃甲。
夜色里。
男人紧抿的唇角渐渐勾起一丝柔软的弧度,抬手亲昵搂住小孩的细腰,低头,轻蹭了蹭怀里小孩柔软的发丝,像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只是这件“珍宝”不太安分。
许薄言接到网约车电话,顺便将人带上车,刚关上车门,裴寻立刻就像只欢快的小狗往许薄言身上蹭。
“你怎么来了”裴寻双手搂住许薄言的脖颈,神态朦胧,嘴里还不停叭叭,脑袋不小心撞去车顶,他也不觉疼“你是来见我的吗”
师傅通过后视镜往他们身上看了好几次。
裴寻喝醉后黏人的程度和他生病有的一拼,许薄言头上棒球帽被撞歪好几次。
他忍无可忍地按住裴寻不停往他脖颈处蹭的脑袋,固定住,和那双眼睛对视“安静一点。”
车内光线暗沉,裴寻下半身坠在座位上,上半身以一个奇怪的姿势黏在许薄言怀里。
闻言,裴寻突然停下来,眨眨眼,神色略显呆滞。
而后,脑袋一歪,可可爱爱。
“”
许薄言不想承认,这一瞬间被萌到了。
他松开手,失笑,偏头看向窗外。
路灯在他眼底一闪而过,带了几分柔和温度,感觉怀里的人突然安静下来,许薄言诧异收回视线,就一眼,便怔了。
裴寻眼神直勾勾盯着他,眼里渐渐蓄了雾气,将瞳仁染的极其明媚,小脸粉嘟嘟的,两滴泪凝在睫毛上,欲掉不掉,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许薄言被这幅景象惊到了“怎么了”
裴寻红润的嘴微撅着,眼神下掠,看着许薄言自然垂落在身侧的手,轻轻哼道“你都不抱抱我。”
“”
裴寻弱声弱气地质问“你为什么不抱我”
许薄言没来得及开口,便听见前面的师傅开口劝道“年轻人,你快抱抱他啊,你男朋友快哭了。”
“”
许薄言服了,伸手,将人搂入怀里,紧紧抱住。
裴寻得逞地靠进他怀里,还得寸进尺的把屁股挪到许薄言腿上,横坐着与人贴得严丝合缝,傻笑着说“我和你长在一起了。”
许薄言垂眸,看着怀里的人。
伸手轻碰了碰裴寻的脸,肌肤细腻光滑,平日古井无波的眼眸,在此刻不知泄露了多少情意。
裴寻睫毛颤颤,问“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许薄言“你住在哪儿”
裴寻抬手指了指,眨眨眼“我住在天上,我要去和to打招呼。”
“”
得,小祖宗醉得不轻。
许薄言喉间发出浅浅的笑意,轻声哄“那我送你去天上,好不好”
裴寻欢快地嗯一声。
送去天上不可能了,他住的那边成天也有狗仔蹲着,深更半夜带着裴寻回去不安全。
许薄言提前下了车,把裴寻从车里捞出来,在他兜里找到身份证,到附近酒店开了间房。
进入电梯,裴寻歪斜在许薄言身上,四处张望,头发被搞得乱糟糟的,许薄言伸手给他拨顺。
裴寻转过头,红唇张了张“这是哪儿”
许薄言抬头瞥了眼摄像头,压下帽檐,电梯打开,就将人扶了出去。
“这儿是酒店,你先睡一晚。”
裴寻步伐踉跄,边走边偏头看许薄言,问“你会陪我吗”
许薄言没言语,自动忽略他的话“明早自己起来退房。”
找到房间,他一手勒着随时往地上摔的裴寻,一手刷卡,进门,取电。
房间的灯如数亮起。
许薄言抽空用双手将人扶起,却被醉鬼扯了个踉跄,把人挤在自己身体和墙壁之间。
裴寻后脑勺撞在墙上,疼的哼了一声,随后一只手扶住他的脑袋,裴寻听到有人问他“疼不疼”。
他懵懵地抬起脸,接触到灼眼灯光的时候下意识抬手挡了下眼睛,随后才慢慢放下,露出一张嫣红的脸。
也是在这时,许薄言才真正近距离看清他的脸。
因为酒意烘托,那张脸比平时更迷人,眼神直勾勾的不加以掩饰看着他,眼梢藏着妩媚,饱满水红的唇瓣微张,舌尖轻探在贝齿上,似有若无的在发出邀请。
许薄言忽然顿住了,眸光慢慢从他的眉眼鼻最后落在柔软的唇瓣上。
他想大概今晚自己也喝了酒,所以才会有一瞬产生一种很想要了裴寻的恍惚。
两人距离很近。
呼出的每一丝气息,全部萦绕在一起,相互勾缠,交融,空气慢慢都变得潮湿起来。
许薄言直直看着他,一动不动,眼神逐渐变得很热,很烫,那股视线要是化为实质,伸手拧一把都能挤出水来。
明明是寒冷的夜,房间却如进入了一个闷热的三伏天。
裴寻感觉握在腰上的大手灼热无比,隔着布料都要被烫伤。
时间被静止了。
谁也没说话,任凭那股暧昧在房间蔓延开来。
良久,裴寻睫毛颤了颤,搂在许薄言脖颈上的手微收,掂足,凑到男人面前,鼻尖相触,呼出来的气息轻轻的,一举一动自带柔媚劲,像只吃人精血的妖。
他眼尾微吊,轻而易举看透男人眼里的**“许薄言,你是不是想吃我的嘴啊”
作者有话要说挑评发红包呀
嘿嘿,池崽延崽出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