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对方认输,黄脸老者亦不迟疑,随即将散落在石台各处的黄色石饼逐一收起,撤去阵法,还对手自由。
长生距石台较近,看的真切,黄脸老者在收起石饼时并未弯腰捡拾,而是在行走之时踩拨石饼外侧,待石饼受力弹起,黄脸老者方才随意抬手,将其轻松掌握。
此外,黄脸老者收起一枚黄色石饼时,用剑男子脸上虽有疑惑神情闪过,却仍在四顾张望,直待第二枚黄色石饼被收起,用剑男子的视线方才挪到了黄脸老者身上,由此可见这五行阵法有三枚阵符落地便可起效,并不一定非要四枚。
见对方看向自己,黄脸老者立刻赔笑拱手,“承让,承让。”
胜负已分,用剑男子只能强打精神,拱手回礼,转而悻悻下台,此时他的心情颇为复杂,对于这样的结果他是既服又不服,服是因为自己想尽各种办法也无法破阵,而不服则是后悔动手太晚,若是在黄脸老者抛出第一枚阵符时便加以阻止,黄脸老者怕是连布置阵法的机会都没有。
与用剑男子有着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用剑男子刚一下台,便有数人自各处站起,龙颢天旁边的一名丐帮帮众亦离座起身,但龙颢天并未允许其上台,而是皱眉抬手,将其拦了下来。
己方众人坐在东北巽位,丐帮众人坐在正西离位,长生可以清楚的看到丐帮众人的一举一动,眼见龙颢天阻止帮众上台,长生亦是微微皱眉,龙颢天虽然心术不正,品行不端,但此人审时度势,城府极深,敏锐的察觉到黄脸老者留有大量后手,故此才会阻止手下上台。
此时他还拿不准龙颢天的目标究竟是银符还是金符,也可能龙颢天本人也没拿定主意,不过此人若是得到银符还好,若是拿到了金符,定会生出等夷之志,不臣之心。
此番登台的亦是个中年男子,身形低矮,肤色黝黑,不管是样貌还是所穿衣着都与中土人氏多有不同,应该是来自西南某个边陲小国。
此人穿了一套花布裤裙,所用兵器长约两尺,形状与峨眉刺有些相似,中间平直,两端尖锐,其色白中带黄,貌似是象牙所制且已经使用多年。
花裙男子抢在众人之前登上石台,冲端坐坤位的中年阴官弯身鞠躬,转而来到黄脸老者对面,挑眉皱鼻,一脸凶戾的拉开了架势。
眼见对手神情凶狠,黄脸老者知道来者不善,便将手中阵符快速交叠变换,最终双手各执其三。
鼓声响起,花裙男子立刻运气备战,足下聚力的同时目不转睛的盯着黄脸老者,只待鼓声停止便骤起发难。
杨开此时已经顺利拿下了一枚银符,此后五场的银符争夺与己方众人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己方众人纯属看热闹,杨开本来就寡言少语,而身为比丘,释玄明和余一的话也不多,但大头不然,他本就碎嘴,而且已经习惯了前瞻议论,品头论足,奈何中年阴官太过严厉,他纵是想要说话亦不敢开口,屡屡欲言又止,憋的好生难受。
见大头自一旁抓耳挠腮,长生猜到其心中所想,便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随即又指了指自己右侧胸腹之间肝脏所在的位置,之后又皱了皱眉头。
得长生指点,大头立刻了然,原来这个黄脸老者有着极为严重的肝病,貌似已经危及生命,这可能就是其参与银符争夺的主要原因,既然性命攸关,自然会尽出全力,亡命一搏。
由于此前观战多场,花裙男子便熟知鼓声节奏,在鼓声骤停之前的瞬间踏地疾冲,抢先出手。
黄脸老者早有防范,不等对方冲到近前便横移躲闪,与此同时侧身辨位,准备抛出手中阵符。
不曾想黄脸老者身形未定,花裙男子便消失了身影,见此情形,黄脸老者瞬时亡魂大冒,急忙闪身移位,四顾寻找。
就在黄脸老者紧张寻找之时,坤位的中年阴官突然冷然发声,“鼓声未停便违规抢先,理应逐出仙宫,下一个。”
在中年阴官发声之前,也有明眼人注意到花裙男子是在中年阴官挥手之后消失不见的,但直待听得中年阴官言语,方才知道花裙男子是因为鼓声未停便抢先出手,破坏了比武的规矩而被其逐出了仙宫。
平心而论,花裙男子先前抢先并不明显,可能是有心,也可能是无意,但中年阴官却恪守规矩,严控毫厘,直接将其逐出仙宫,眼见此人执法如此严苛,众人无不心惊,大头亦是后怕不已,亏得自己先前说话不是很大声,若是声调再高几分,自己怕是早已被中年阴官给撵出去了。
场外众人回过神来,随即再度有人上台挑战,此番上台的是个年轻女子,年纪当有二十七八,亦是身形矮小,肤小,肤色黝黑,上身穿短褂,下身着花裙,观其样貌打扮,当是先前被逐出仙宫那花裙男子的同伴。
花裙女子上台之后强压怒气,违心的冲中年阴官躬身见礼,转而来到黄脸老者对面,怒目相向,候时备战。
花裙女子手中并未持拿兵器,但其腰间的腰绳上却插满了半尺长短的黄色锐刺,这些黄色锐刺想必亦是象牙打磨,上平下尖,密密麻麻的插在自带插孔的腰绳上,大致计数,至少也有三十几支。
鼓声再度响起,随着鼓声由缓至急,花裙女子垂首腰间,以右手五指夹了四支象牙锐刺蓄势待发。
黄脸老者左右双手原本各执三枚阵符,在对手拔出锐刺之后黄脸老者将六枚阵符堆叠一处,快速翻动堆叠之后左右双分,双手依旧各执三枚阵符,只不过双手所持阵符的颜色较之前略有变化。
有了前车之鉴,此番直待鼓声彻底停止双方方才各自出手,黄脸老者在横移变位的同时抓在左手的三枚阵符同时抛出,分别飞向花裙女子周围各处,而花裙女子则甩出四支象牙锐刺,脱手之后呈扇形分散,袭向黄脸老者的同时也封住了其可能闪躲的几条退路。
在黄脸老者骤停侧身,躲避象牙锐刺的同时,花裙女子凌空起脚,将离自己最近的一枚阵符踢飞了出去,眼见阵符飞向己方众人,大头急忙起身抬手,将飞出石台的那枚黑色阵符抓在手里,端详过后确定没有危险,这才双手递给了长生。
黄脸老者在骤停躲闪的同时,右手的三枚阵符亦随之脱手,此时花裙女子刚刚落地站稳,眼见对手再度抛出阵符,急忙左右开弓,自腰囊拔出八支象牙锐刺反手甩出。
花裙女子最先甩出的四支象牙锐刺尽数落空,纷纷飞出场外,眼见飞出场外的锐刺危及场外众人安全,中年阴官心念闪动,自石台四周凝出无形屏障,与此同时正色发声,“为免殃及无辜,法台四周暂起屏障。”
中年阴官话音刚落,花裙女子二度掷出的象牙锐刺和被象牙锐刺击飞的两枚阵符纷纷撞上灵气屏障,跌落于石台边缘。
花裙女子二度出手时掷出了八支锐刺,由于覆盖面积太大,黄脸老者躲闪不及,被其中一支锐刺伤及左腿,所幸锐刺只是自其大腿外侧留下了一道血口,并未贯穿直入。
花裙女子甩出锐刺之后立刻探手腰间,再度抓了几支锐刺在手,但她却并未立刻出手,而是皱眉四顾,由此可见黄脸老者先前分两次扔出的六枚阵符有三枚已经顺利落地,基本的阵法也已经开始起效。
不等花裙女子回过神来,黄脸老者便再度垂手,自腰囊里抓出两枚阵符,不需低头察看,只是略一掂量便通过手感和重量分辨出这两枚阵符的五行所属,随即冲着花裙女子东南方向扔出了一枚红色阵符。
此时阵法已经彻底起效,黄脸老者围着阵法转了一圈儿,对阵法覆盖范围进行了些许调整,转而走到石台边缘,收回了先前被锐刺击飞的两枚阵符。
黄脸老者本想将收回的灵符放回腰囊,低头之时发现自己左腿的伤势远比自己先前料想的要重,流血也比自己料想的要多,不由得眉头大皱,随手又将一枚红色阵符抛了出去。
抛出红色阵符之后,黄脸老者背对花裙女子,慢条斯理的自另外一个较小的腰囊里取出伤药,又撕下布条,为自己受伤的左腿敷药包扎。
被困阵中的花裙女子原本还在抛掷锐刺,试图寻找出口,在黄脸老者补上一枚红色阵符之后,她便面红耳赤,汗如雨下,待黄脸老者扔出第二枚红色阵符之后,花裙女子很快开始凄厉惨叫,与此同时肉眼可见的其裸露在外的皮肉开始出现诸多大小不一的燎泡。
黄脸老者此番布下的阵法貌似可以隔绝声响,花裙女子惨叫之时场外众人只见其形,不闻其声,而那黄脸老者貌似是故意背对对方,便是对方接连拍手认输,他亦佯装不见,只是低头裹伤。
黄脸老者此举无疑是对花裙女子刺伤自己的报复,眼见花裙女子击掌认输,中年阴官便有心出手终止比试,不过抬手之后却又放了下来,之所以有此一举自然不是破不了阵法,而是若是出手干预,就可能对比武的最终结果产生影响。
中年阴官的一举一动都被长生尽收眼底,他也能猜到其心中所想,虽然表面上看这一场胜负已分,但若是仙家出手终止,场外众人便会失去后顾之忧,不再惧怕遭到黄脸老者的惩罚,反正只要自己认输,仙家就会立刻终止比武,如此一来对黄脸老者就有失公平。
片刻过后黄脸老者包扎完伤口转过身来,此时被困阵法的花裙女子已是浑身燎泡,身上所穿衣物亦开始冒烟,见老者回头,花裙女子忙不迭的击掌拍手,与此同时大叫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