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之间,天阙之剑和统治者的诡异魔刃碰撞,槐诗不由得狗眼一黑。
脑震荡了!
终末之兽的力量同焚窟主相较,竟然还逊色几分,狗头都不由得被震得仰起来,好悬牙没给蹦断几颗。
可谁让终末之兽就只有拿嘴啃着剑柄时这个动作最为便宜发力呢?!
它没有手啊!
但本身它也根本不需要那种东西,正如同牧场主并不需要去亲当失石拿着武器上前线开片一样。
如今终末之兽的本质,便是整个深渊食物链的终点,一切彼此相食的活物所塑造而成的终结。这一份恐怖的威权足以在深渊之中开创崭新的势力,赐福无数爪牙和怪物,可以说是不逊色于地狱之神的圣座。
结果,如此庄严神圣的神明之像,到了槐诗手里,最常用的竟然是被用来干架!?
仿佛皇帝抡起金锄头一样。
突出一个暴殄天物。
如今和巨人之裔彼此全力一剑硬撼,整个巨兽都脑子里嗡嗡作响,被那斩破山峦的可怖力量所渗透。
可就在对面,焚窟主却没有丝毫的停滞和犹豫。
甚至连回气的需求都没有。
向着眼前的终末之兽,再度一剑!
这一次,巨兽的身躯被整个向后推出,面孔之上的鳞片破裂,可那一份眼童中迸射出的凶意和饥渴,却不逊色于敌人分毫!
同长于力量和斗争的侏儒王,正面硬碰硬的撞在了一处。
两者之间的斗争,转瞬间就令壁垒之内一片狼藉。
仿佛笼斗一般残酷的比拼中,甚至没有余力去顾及其他人的存在,一切未曾来得及逃出的活物都被波及,在风暴中被吹起,砸在地上,灰头土脸的狂奔,祈祷着自己不要被卷入那风暴的核心中去!
可在巨兽的身后,正隐身缩在角落里试图避免自己被老师一脚踩死的林中小屋,却感觉,浑身发冷。
眼前一阵恍忽。
勐然回头时,才察觉到身后的阴影,如此的粘稠,沸腾一般的蠕动着,归墟的轮廓从其中渐渐浮现,化为一扇门扉,无声开启。
在来之前,就被槐诗隐藏在林中小屋影中的东西,展露真容!
那是一面……带着裂痕的镜子?
分离之镜!
只是不小心被镜子的正面照到边角,林中小屋就开始阵阵昏沉,几乎要溶解在镜面的倒影之中,被那一片无底的黑暗所捕获,拉扯着,彻底化为泡影。
可就在瞬息间,在他的身上,来自大司命的赐福一闪而逝,令无形的引力消失无踪。
在回过神来的同时,他的身体就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握住了面前的威权遗物。
惨叫出声。
就好像是双手所触碰的并不是物质,而是一个被赋予了形体的黑洞,正在狂暴的吞吸着他的源质,将他在瞬间抽干。可从影子里,却有源源不断的源质涌现,穿过了他的身体,流入了镜面之中。
就好像是游泳池前面的小明,一边放水,一边抽水。
可他却不是小明,小明是槐诗。
他是那个倒霉催的游泳池!
现在,他总算明白老师为啥专门带他过来了……
合着是带了个仓库小号吗?!
就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他便已经察觉到了,晦暗的镜面竟然渐渐亮起,那些看不见的尘埃消失无踪,到最后一片澄澈,映照出了眼前的世界。
乃至,这个这一片由统治者所创造的囚笼!
就在他想要探头往里面看一眼的瞬间,便有恐怖的力量从镜中爆发,就像是手中举着的不是一面镜子,而是接住了一枚从天而降的炮弹,险些被掀翻在地。
而就在镜面之上,所喷出的,便是耀眼而夺目的凄白之光!
瞬间,镜光冲天而起,洞破了层层灾厄之云,在封锁之上凿出了一道庞大缺口!
一切灾厄所形成的连锁在镜面的映照之下尽数瓦解蒸发,消失无踪。自巨人的身上所裁下的影子被戳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就好像它作为威权,是槐诗这种天生靠场地吃饭的升华者的天敌一样。
不论是云中君的万物循环还是大司命的生机网络,合众而成的奇迹或者灾厄在镜面的映照之下,都将被切断一切连接,打回原形。
哪怕是创造主的框架还是无数定律所编制成的大秘仪的力量,都是如此。
而遗憾的是,这一条,同样对灾厄也一样奏效!
它是一切大型秘仪和炼金产物的天敌!
倘若没有它的存在,再给槐诗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跑到雷霆之海的军营里送菜——这一波,槐诗心里只想谢谢亡国打赏的航空母舰。
老板大气!
崩!
在终末之兽的威权蹂躏之下,被强行催发的分离之镜哀鸣着,再度崩裂一道缝隙,可它的任务已经成功完成。
现在,自由之门洞开的瞬间,终末之兽张口,向着焚窟主甩去了天阙之剑,然后掉头一口把林中小屋吞进了肚子里,便转身做势,冲向了那敞开的裂隙。
遗憾的是,风暴再度掀起。
炎流奔涌之中,焚窟主的身影骤然出现在裂口的前方,再度,将缝隙封锁,回头,向着终末之兽再度斩下剑刃!
而同样遗憾的事情发生了。
槐诗根本没冲过来,反而后退了几步,散去了巨兽的身躯之后,反手撑起铁壁。
宛如在躲避着什么东西一样。
什么会从裂口之外,冲进来的东西……
而随着焚窟主勃然色变,就在北极星中转站之上,那一片挥之不散的阴云之中,有狰狞的轮廓缓缓浮现。
——天国战舰·鹦鹉螺!
!
在经过了漫长的蓄力之后,边狱大炮,轰然发射!
耀眼的烈光瞬间贯彻了整个战场,顺着分离之镜所凿出的裂口,灌入了壁垒之中,向着这一片囚笼……
确切的说,是向着背对着炮口的,焚窟主!
在反应过来的瞬间,焚窟主便已经被那耀眼的烈光所吞没。恐怖的高温和余波掠过了统治者,笔直向前,将槐诗所造的铁壁层层溶解,海量的金属蒸汽形成了暴风,肆虐。
而槐诗已经提着进入智障状态阿巴不断的林中小屋飞身而起。
“不好意思,家里的衣服好像还没收,告辞!”
一套连骗带偷袭之后,槐诗抓紧了关键的瞬间,从统治者的身旁掠过,飞出裂隙。
转瞬间化为了一道绵延的电光,自天穹之上驰骋而过,飞向了中转站。
可在天穹的另一侧,黑暗的尽头,骤然有一双猩红的眼童亮起。
急行军的地狱军团之中,庞大的轮廓升起,展开了遮天蔽日的双翼,数之不尽的幽暗之光自双翼之上迸射而出。
转瞬间,便形成了一道蜿蜒而来的诡异霓虹。
而就在横过天空的霓虹尽头,那庞大的身影延伸而出,仿佛诡异幽魂,凄啸。
彷若怪鸟一般的身躯里,一只手掌勐然抓向了槐诗的所在。
在瞬间,便令他眼前一黑。
肉体、源质和灵魂,原本早已经同奇迹融为一体的结构,竟然在凄厉的尖啸之中出现瓦解,不由自主的一阵眩晕,快要脱离自己的身躯,投入那一道大口之中!
影葬穿梭,不攻自破!
统治者!?
猝然之间,面对着另一个统治者毫不保留的一击,槐诗已经快被这个邪了门的世道给彻底一闷棍打懵了。
可紧接着,在瞬间不到的短暂空隙之中,剧烈动荡的肉体、灵魂和圣痕,便再度的恢复了稳定。
是自统治者的尖啸之中,强行以自我的意识插入了一个杂音,以极意,将那诡异的鸣动短暂的解离,令自我从眩晕和溃散的状态之下再度恢复正常。
再然后,向着那一张抓落的幽魂之手,归墟之门轰然洞开,终末之兽张开大嘴,毫不犹豫的来上了一口!
卡!
猝不及防中,一根虚幻的手指竟然便已经被咬断。
飞逝的电光,便已经从指缝之间穿出,电光炸裂,抛下一串雷鸣霹雳,已经回归了北极星中转站!
半空之中,幽魂怪鸟一般的统治者只是瞬间的错愕,便勃然大怒。
幽暗的霓虹转折,紧追不放。
可惜,晚了。
在槐诗落入了铁山之上的瞬间,属于云中君和大司命的双重循环便再度展开!
令整个战场轰然鸣动,一切杂音尽数收束,天地之间奏响了庄严的旋律,万物在云中君的掌控之下再度构成!
雷云蔓延,无穷尽的电光迸射。
熔炉之中的焰光涌动。
崭新的天地已经从黑暗的压制之下,再度撑起!
当至关重要的天阙和归墟再度就位时,整个中转站里所有的秘仪和框架被尽数强行激活,唤醒,重新整合。
铁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地而起,破碎坍塌的建筑升上天空,重新拼凑,裂隙弥合。
一切自动荡中再度回归了稳定。
完成再造!
无形的力量自虚空中迸发,在槐诗的调动之下,针锋相对的同扑下来的统治者碰撞在一处,顿时,就幽魂巨鸟一顿,仿佛撞上了铁墙一样,竟然未曾突破槐诗的封锁。
挡住了?
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即便是统治者自身也难以置信。
但此刻,眼看着无数奇迹流转,在自己面前层层交织,化为了万古如山的防御,他才发现,自己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机会。
要么不惜代价的打破防御,冲进对方的阵地里,和槐诗拼个你死我活,要么就只能在外围徘回。
倘若本能感知没有错的话,在这一座中转站的堡垒之内,甚至还隐藏着令他自己都隐隐发毛的什么东西。
在转瞬间,局势已经彻底不同。
就好像有了槐诗的防御系统和没了槐诗的防御系统是两个东西一样,对付重归天阙和归墟的双重系统之后的槐诗,和对付之前的他,完全已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难度。
铸造之王、终末之兽、云中君、大司命……
这四个里面,但凡和其中一个打阵地战,都是一种地狱级的恐怖折磨,更何况是槐诗这种四合一威力加强黄金收藏版?
不说游龙入海,至少也算得上王八归壳了。
就算是统治者,竟然也有些爪麻。
明明整个中转站的防御已经及及可危,满目疮痍,好像踹一脚就能够彻底砸碎,但现在偏偏却死挺着,展露出无穷韧性,令人难以攻破。
现在,只是稍加尝试,新来的统治者就知道为啥焚窟主不追出来配合自己了。
恶心,太恶心了!
这种一切攻击都石沉大海,所有的破坏都好像毫无意义,什么样的尝试都不断出现各种见鬼意外无法达成的感觉……
幽魂巨鸟从中转站之上反复掠过,不断的喷吐阴冷光芒,却始终不得门而入。
烦躁的只想要骂人。
可骂人也没用,而且槐诗还会派一个长得很欠揍的年轻现境人骂回来。
而且骂的更难听。
并没有浪费太多的时间,稍作尝试之后,死魂祭主便折身归还。
回到了雷霆之海的的堡垒之中,见到了废墟中的王座上撑剑依靠的焚窟主。
幽魂巨鸟收缩,落地,形成了一个数米有余的高耸男子,半透明的身躯之中隐隐有不多少阴冷的鬼魅阴魂隐现。
和焚窟主一样,被誉为死魂祭主的统治者同样是巨人之裔,遗憾的是,因为受限于早年的创伤,不得不舍弃了躯壳和血脉,并无法获得侏儒王的尊位。
“焚窟主,为何独自进军,不先同我会合?”
他说:“如果我们两个的话,状况不会这么麻烦。”
焚窟主摇头:“可是我的决斗还没有打完。”
“……”
眼看这个家伙又开始上头,死魂祭主习惯性的开始偏头痛,“罢了,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你要多长时间?”
“不必,既然来了,那就发动攻势吧。”
焚窟主断然的说道:“斗争之道,无所谓卑鄙或者崇高,只要能赢就好——大君的命令,才是绝对的!”
魔眼之剑拔出。
下达命令。
此刻,当军团和急行军而来的支援会合,在双方统治者的指挥之下,便不复之前仅仅是试探性的攻势。
近乎倾巢出动!
笼罩在中转站之上的战火,一直从现境时间下午,延续到第二天凌晨。
在槐诗的掌控之下,自始至终,两个统治者都没有能够找到一锤定音的机会,而原本快要修建完毕的中转站,也在反复的失守和夺回之中,变成破破烂烂,满目疮痍。
看的槐诗心如刀割。
外围全面失守,所有修建的附属工事已经全部被推平了。只是一天,炮击阵地便被毁去了大半。
就连铁山之上的高塔都被焚窟主隔空一剑所贯穿,近乎腰斩。
一片废墟之中,到处被染成血色。
重伤无数,尸骨累累。
“耐心一点。”
俯瞰着那一片惨烈的场景,死魂祭主冷笑,“再来几次,他们就撑不住了”
翌日,当号角声再次吹响,军团如林推进时,濒临破碎的防线再度迎来了绝望的考验。整整十六个小时的攻防,垂死挣扎,倘若不是铸铁军团的长程火力支援,中转站几乎已经被杀到了太阳船之下。
死魂祭主漠然俯瞰,嘴角勾起,嘲弄:“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第三天,整个北极星中转站已经破碎大半。
在围攻之下,每一寸土地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反复的厮杀和争夺。当短暂间歇带来时,就连死魂祭主都不敢相信,对方还能再继续坚持。
“打到现在,恐怕对面已经绝望了吧?”
死魂祭主感慨着,眼中浮现出一丝钦佩:“能坚持这么久,倒也不容易。”
旁边,焚窟主看着他,不说话。
第四天,对面依旧是一副及及可危的样子……就仿佛影视剧中要害重创,哀嚎了四五十分钟,一个镜头反复回放六七十次,遗言说了八九十段就是不肯咽气的戏霸配角一样。
垂死挣扎,再扎,三扎。
好像能扎到地老天荒一样。
时不时还无比风骚半遮半掩的露出一个破绽和弱点来,邀请客人们进来一起喝糖水。
这一次,死魂祭主也不说话了。
只想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