遁空和柳正道的目光,开始在这两座山相夹之处扫视。
很快,遁空的目光先落在了一处路边的山石上。
下一刻,柳正道同样看向了那处。
遁空低声说了几句话,柳正道便点了点头。
再接着,柳正道径直上前。
到了山石前头停下,柳正道又取出来了一柄剑。
刷刷声响中,山石表面变得无比平坦。
遁空取出来了砚台和笔,他迅速磨墨之后,又朝着其中吐了一口舌尖血。
持笔沾墨,又落笔于山石平面。
一张符便一气呵成!
接着遁空退后,柳正道又挥剑。
剑尖划过每一道符文笔画,将其深深篆刻在了山石上!
血墨早已浸染了山石里面,这张符显得要比刚才更深邃厚重。
空气中隐隐流淌的死气和阴气,这一瞬间几乎烟消云散。
袁化邵更是惊叹不已,他走到了山石之前,手触碰道符文上,喃喃道:“这是什么符?”
“后天八卦驱煞化死符。”遁空轻声开口。
袁化邵怔怔又看了许久,才叹了口气,道:“徐符,终究是徐符,符有阴有阳,合并一起为阴阳符,分开的话,单独一术,更是登峰造极。”
“传闻中,他本名徐三笔,他还有一符,需要三笔勾勒而成,效果却无人知晓,遁空侄儿,你和柳道长,会这张符吗?”
袁化邵回过头,他面色诚挚。
遁空愣了一下,柳正道同时摇摇头。
“想必是失传了。”袁化邵眼中露出可惜。
我同样一怔,徐符游记上,的确没有相关的符,如果遁空和柳正道学到了,肯定会说。
但这不代表徐符游记不完整。
每一个先生,在每个不同的时段,对于阴阳术都有不同的感悟。
譬如徐符临死之前给自己画的碑文,天下又有几人能承受一眼?
那张符,自然也不在游记之中。
袁化邵走回了我身旁,他眼中遗憾散去,脸上又浮上笑容。
“李先生,我们回开阳城。”
路另外一边,就是辛甲子和送我们来的马车。
一行人上车之后,径直朝着开阳城回去。
等回到袁氏阴阳宅之后,袁化邵又给何雉和遁空把脉。
再接着,他拿出来了一个和之前不同的玉瓶。
倒出来了两颗淡白色的丹丸。
袁化邵让遁空同何雉吃下,他就要去闭关炼制能根治的药物。
当场,何雉和遁空就将丹丸服下。
两人的气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这些年,何雉因为气色问题,总是喜欢画上妆容。
妆容依旧,气色更好的情况下,她整个人都焕发出一种特殊的光彩。
遁空双眼同样炯炯有神,甚至他眼神更深邃,其中似是还蕴含着某种东西。
我又问了一下袁化邵时间,是不是确定,要三个月。
袁化邵笑了笑回答:“最迟三个月,最快的话,或许两个半月,李先生无需担忧,此药万无一失。”我松了口气。
袁化邵又和我说,这段时间,就让我和何雉,遁空,以及柳道长,住在袁氏阴阳宅。
就将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不用拘束。
我迟疑了一下,说我暂且只住几天,带何雉和遁空看看开阳城,然后我就要回去冯村。
我和袁化邵解释,我毕竟还有两个徒弟在那里。
并且,我们一家三口住在阴阳宅,还是颇有不便。
袁化邵沉凝,他又道:“那我不勉强李先生,我出关之日,会派人来请你们。”说完,袁化邵就进了堂屋背面的一个暗门。
那道门没有显露出来的时候,我都不知道那里有暗室。
袁化邵在我们面前丝毫没有遮掩,这更让我多了几分信任。
“我带四位去房间。”辛甲子恭敬的声音入耳。
再之后,柳正道和遁空分别安排了住处,我和何雉一间房。
辛甲子又说,他安排了厨房做饭食,等会儿吃过东西,我们就可以去城内逛逛,他会在门前一直守着。
我和辛甲子抱拳,表示感谢。
没过多久,饭食就被送上了堂屋。
我们去吃东西的时候,院门那头的戏台子,又开始有纸人垂下。
我依稀记得,唱戏那纸扎匠,应该叫做许溟?
咿咿呀呀的曲调,时不时带着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情绪。
饭吃完了,戏曲听了过半。
我们都坐着没动,一直将整场戏都听完了,何雉才轻声问,要不要出一下院子,她想去城内看看,买点儿脂粉。
我笑了笑,说好。
一行人离开袁氏阴阳宅。
在开阳城的路上,不少行人打量我们一行四人。
最引人注目的是柳正道,他的高冠实在是太扎眼。
我和何雉,还有遁空的唐装,倒是显得正常不少。
不过,三个先生装束,一个道士行头,怎么都不可能平静下来。
逛了小半个城,何雉的心情显然是极好,她提着不少东西。
遁空小声说了句:“那个纸扎匠,唱的戏曲,是说了袁先生这辈子做的好事儿,袁先生是好,做的事儿也好,可好像,他不像是爹爹咱们一样,遇到了那么多的大事。”
“许爷爷的纸扎,要比那个纸扎匠用的更好,他能不能给爹爹你也编个曲子?”
本来何雉都有几分小女儿的姿态,走路都带着欢悦。
她一下子就僵住不动……
我:“……”
“你纸人许爷爷,不会唱戏。”我解释了一句。
“真的不会吗?爹爹,是不是你没有闲情逸致听过,许爷爷也没时间唱过?”遁空就显得很认真了。
“纸扎术,是你许爷爷传承保命的手段,不能用来唱戏。”我语气慎重不少。
“可那纸扎匠,也是纸扎……”遁空还要开口。
“遁空,那不一样,你许爷爷是长辈,许溟对袁化邵不同。”我神色也变得严厉。
“哦……”遁空低头,他不说话了。
可他刚才的言论,却给了我提醒。
来开阳这段时间,除了和袁化邵进山破坟,对付壬九乾和壬子庚。
其余的日子,已经极为平静。
至少,对比我过往那十几年,已经安稳到极点了。
何雉遁空能学艺,我也能收徒。
他们的毒伤有救,我更不需要再去疲于奔命。
或许,给他们治伤之后,我就应该回到唐镇?和师尊一样,留守在地相庐中?
想到这里,我神色都振奋了不少。
“遁空,回去之后你持笔,书信一封,告诉你二爷爷和许爷爷,我们过段时间,等你和娘病好了,就回唐镇地相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