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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三看书 > 武侠修真 > 一剑封邪 > 第十八章 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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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白衣身影如一道贯穿虚空的长虹,顷刻间便已临至自高峰兀自坠下的陆飞身前不远处,只见他袖袍一拂,便似有一股无形力量缥缈而来,驱缓陆飞下坠之势。白衣身影自虚空一步夺空跨去,便至陆飞身前,双臂伸出,将其揽入怀中,徐徐自空中飘然落去,仙资凌然,气度不凡。

这等风度之人不是云渺宫隐剑真人又是何人?

原来隐剑真人自陆飞樊玉二人离去后,心中实属牵挂于陆飞,又想送他最后一程,当即动身紧随二人其后,好在云渺宫与那思静院自有一条道路,隐剑真人只需沿此径而去自当能赶上二人,可是行了大半日后依然无二人踪迹,隐剑真人心中踌躇,以他道法要赶上二人怕也只是一时三刻间,可这大半日间却不觅丝毫踪迹,实属不该之事。隐剑真人皱眉思付良久,当即折身而去,散出道法神识在周遭方圆寻觅,半响间却毫无踪迹,眼看周遭群山万壑延绵不绝,纵然他道法通神可要在这无边的山川大泽间找寻二人却又谈何容易?

看着一望无际的山川大泽,隐剑真人心中有几分烦乱又有几分担忧,当即欲折身他处寻觅,蓦的一声尖锐悲愤的嘶吼声从远处隐隐传来,声音虽缥缈模糊,听不到所言之语,但隐剑真人心头却如遭巨震,这声音不就是他所牵挂之人陆飞的声音么!

耳畔声音兀自零星萦绕,但思及那声音中充斥的尖锐悲愤之意,隐剑真人心中竟是有些许不安,当即觅声疾驰而来,还未临近跟前,目光遥遥看来,就见陆飞自千仞绝崖坠下。

此刻,看着怀中陆飞脸色煞白,嘴角鲜血兀自流出,隐剑真人心中即悲痛又愤怒,当即一道道力打入陆飞体内,察觉陆飞尚有生机,方才松了口气。

其时夕阳已落,晚霞弥漫天边,黄昏渐至,暮色缭绕。

隐剑真人举目四顾,覓的一条方向依着延绵山峦折身而去,片刻之后,在一处空寂的山谷间停下身来就立即助陆飞疗伤,直至半夜十分放始收功,隐剑真人轻吁口气,额头隐现汗渍,可见此番疗伤绕是以他之道法也颇费了一番心神。

隐剑真人看向陆飞,目中露出欣慰神色,只见此刻陆飞虽依然陷入晕厥,但气息平稳,面色温润,显然已无性命之忧。

星月当空,洒落光辉,空谷寂寂,夜色萧然。

隐剑真人沉吟思付片刻,起身携着陆飞掠身出谷而去。

星夜下只见一道白衣光影犹如划过夜幕的流星,不多时间便已出得山谷,再行得一炷香时间,隐剑真人立定一座山丘之上,眺目向远处看去,月光中隐隐见得不远处坐落着一座村落。隐剑真人将陆飞平放山丘之上,伸出手掌来,毫光一闪,掌中立时出现一把墨色仙剑,正是仙剑墨萧。

隐剑真人将墨萧剑置于陆飞身侧,目光平静的看着陆飞,神色复杂,眼中带着怜惜和不舍,但他素来不是娇作之人,当即神色一转,轻叹一声,缓缓道:“飞儿,命格自有定数,为师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往后余生,福祸如何,便望你好自为之了。”

声音落下,隐剑真人环目四顾,见得不远处有一乱坟岗,只觉得其上阴风阵阵,掐指一算,当即晓得今日正是那凡间中元节,小鬼出幽冥。

隐剑真人掠身而去,归来时已抓来两只小鬼,对着两只兀自颤栗的小鬼,指着陆飞冷声道:“你二鬼给我听着,在天明之前保证此人不得被任何鬼精叨扰。”

二鬼只吓得瑟瑟颤栗,连连应诺。

隐剑真人继续道:“倘若如有差池,我必让你们鬼身折殒,永世不得超生!但若完成此次使命,我自有一番造化予以你二鬼转生福泽恩厚。”

二鬼又连连应是。

隐剑真人再度深深看了一眼陆飞,虽有不舍,但终是轻叹一声,转身而去。

这一夜间,那二鬼果真贴身守护陆飞,哪怕熹微初升,朝露盈盈之际也不敢离开半步,一直到天光大亮后方才离去。

周遭虫蛙之声阵阵,远处村落间也已传来鸡鸣狗吠,这方天地,逐渐生机四起。

一丝微风拂过,将晨露打在陆飞的脸上,陆飞似有所感,神色微动,眸子缓缓张开,天光乍现,陆飞忍不住伸手遮眼,而后慢慢适应,缓缓坐起,目光四顾,看着周遭陌生环境,不知身在何处。

一瞬迷茫之后,缓了缓神,陆飞蓦的忆起昨日被樊玉下杀手击下山崖,寻思难道坠于此处?可是看这周遭环境,却早已远离那山川大泽,自己又是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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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出现在这里?而且昨日被那樊玉下杀手重创,怎的此刻全身除了身体微微酸痛外一切无恙?

难道是有人相救?

陆飞心中思潮起伏,疑虑重重,下意识欲待起身,可就在手掌撑地之际,忽的触碰一物,侧目看去,见是墨萧剑,当即心头大震,即惊且喜,立时明了是隐剑真人救了他。

陆飞心神激荡,起身找寻,出声呼喊,可晨曦寂静,四野肃穆,哪有丝毫人影踪迹。

心中微感失落,陆飞颓然坐在土丘之上,看着手中墨萧剑,怔怔苦笑道:“师尊,你即已救我,又何不等相见一面……”

环目四顾,眼中充满茫然,一时间彷徨无计,只觉得这茫茫天地间,竟不知何去何从,容身何处。

“你是谁啊?在这里干嘛呢?”

陆飞正自思潮起伏间,一道清脆的少女声音突的在耳畔响起。

陆飞抬头去看,只见不远处草丛间站着一少女,估摸十四五岁年纪,穿着一身朴素的农家素衣,容色清丽,看着纯真可爱,特别是那一双漆黑的眸子,犹如纯净的黑宝石,格外吸引人注意。

此刻,少女就用着这双纯净眼眸注视着陆飞。

陆飞看着眼前纯真无暇的少女,微微怔了怔,却不知如何开口说话。

“雪儿,乱跑什么,走,回家了。”山丘下响起一道嘶哑沧桑的声音,紧接着,只见一妇人拨开杂草走上山丘来。

陆飞看去,那妇人身着朴素素衣,背脊微驼,陆飞能够看出她年龄约摸四十左右,但显然因长年生活贫寒,容颜早已经岁月侵蚀,失去韶华风韵,眼中虽有神,但皮肤黝黑,充满皱褶,甚至一头原本应在此年纪的柔顺乌发中也驳杂着些许斑白。

在陆飞看向妇人时,那妇人目光也落在陆飞身上,愣了一下,眼中竟是出现一抹黯然之色,但随即一闪而逝。

妇人看着陆飞衣着长相,并不似凡俗之人,当即道:“小女无知,扰了公子平静,公子勿怪,我这就带她离去。”

妇人说着,一边牵过少女手来,一边道:“雪儿,该回家了。”

陆飞正不知自己所处何处,意欲相询,却见那妇人携少女就欲而去,当即起身就要开口,只是在起身刹那突觉得胸口一阵剧痛,禁不住一声呼痛,再度跌落下去。

妇人闻声回过头来,只见陆飞跪伏在地,面色惨白,似疼痛难当。

那少女当真天真无邪,毫不犹豫直奔陆飞身侧,蹲下身来,看着陆飞,蹙眉道:“你怎么了?”

那妇人此刻也已来至陆飞身前,虽是农家妇女,但也历经世道,看出陆飞虽身份不凡,但身负创伤,缓缓道:“公子身有创伤?”

胸口虽痛,却也已舒缓不少,陆飞舒了口气,抬起头来,看着妇人微笑道:“大娘,这是什么地方?”

陆飞虽长于云渺七载,但于世道交涉实为生疏,以至于哪怕面对朴素农家妇人的寻常问话,也不知如何回答,且这时历经波折,心中烦乱不堪,无暇顾及他念,只一心寻思着知晓自己所在之地。

那妇人看着陆飞虽神情痛苦,但依然露出微笑相询,那一声“大娘”更是触动了心中的某根心弦,当即看陆飞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温柔之色,轻笑道:“公子身上有伤,愚夫略懂医理,公子若不嫌弃,便请前往寒舍,替公子疗理。”

妇人的声音温暖平和,仿佛一只温柔的手掌拂过心间,让陆飞那起伏不定的心绪稍稍平静,明晓此间事情一时间怕是说不清楚,这妇人看起来又是如此的善意,待稍后再详问心中的疑惑也不迟,于是只好点了点头,道:“那就多谢大娘了。”

妇人微微一笑,对着一侧少女笑道:“雪儿,扶公子回家。”

被叫做“雪儿”的少女哦了一声,搀扶起陆飞,三人朝着山丘下走去。

少顷间,陆飞在少女雪儿的搀扶下和那妇人来到一处村落前,村名“如意”,村子不大,一排排茅屋临列其中,出于清晨黎明时分,显得格外祥和静谧,只有着少许炊烟袅袅升起。

步入村子只行了片刻,那妇人停在一处用篱笆墙围起的茅屋前对着陆飞笑道:“公子,到了。”

说罢,那妇人推开院落竹门,对着少女说道:“雪儿,扶公子进屋。”

雪儿乖巧的应了一声,搀扶着陆飞朝着正堂走去。

步入正堂,陆飞抬头打量,屋内陈设简陋,也只是寻常百姓家,不过却打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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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外干净。

“咳咳。”

一声轻咳响起,似乎听到正堂声音,从正堂内室走出一名中年人。那中年人身着农家素衣,面容虽有些沧桑,但双目却格外有神,只是走起路来略微有些蹒跚,显然双腿有过创伤。

那搀扶着陆飞的少女看到这中年人,立即欢喜笑道:“爹。”

中年人看着天真活泼的少女,脸上露出温馨笑容,就连神色也温柔了许多,显然格外喜爱自家这个女儿。

而后,中年人目光落在陆飞身上,见陆飞自有一股不凡气度,侧目看向那妇人,露出疑惑之色。

妇人含笑解释一番,中年人心中了然。和陆飞在正堂坐下,中年人替陆飞查看伤势,却发觉陆飞胸口肋骨断裂,多处有所创伤,要完全痊愈,怕是也得三月时光。

原来隐剑真人只是用道法替陆飞治愈了脏腑之伤,确保他无性命之忧,至于外在筋骨之伤,隐剑真人忧于那命劫中“逢劫自助”四字谶语,未敢过多干涉。

其后攀谈交流,陆飞得知中年人姓林,名安远;那妇人何氏名阮,由于在家排行老三,俗称何三娘,至于那少女,正是二人爱女,名林若雪。除此外,陆飞也了解林、何夫妇除了这一女外还有一长子,只是三年之前一次进山采药时不幸遭遇厄难,陆飞之所以能与何三娘母女相遇,也是因这中元节二人去那乱坟岗给那长子上坟。而后陆飞也了解到林安远近年来身患风湿,腿脚有所不便,再加上早年丧子,心力交瘁疲惫不堪,身染种种恶疾,虽自身通医理,可却难医治这心伤之疾,幸而有林若雪这个活泼丫头伴在身旁,让林、何二人心中多少宽慰。

至于陆飞身世林、何二人也好奇相询,不过被陆飞隐隐带过。林安远自然看的出陆飞言语隐晦,他虽是一普通农夫,但也晓通世理,早已看出陆飞自由一股气度,且身受重创由携宝剑在身,怕并不是一般凡俗之人,陆飞既不想说出,他也不便多问。

其实陆飞能看出这对夫妇是待人厚道的质朴人,他本也不想隐瞒,只是心中苦涩,难以启齿为云渺弟子。要知道云渺宫道传天下,降妖除魔,福泽恩厚,怕是这些凡俗农夫也自是知晓,可哪有云渺弟子像他这般如此落魄?在他看来,与其说之,不如不说,免得辱没了云渺宫的名头。

深夜,万簌俱寂,陆飞躺在茅屋中的床榻上透过窗户看向深邃的夜空。这间屋子本是那夫妇二人长子居住的屋子,自从那长子遭遇厄难后这间屋子倒是一直闲置,不过由于何三娘心头久久思念牵挂那逝去的长子,每日间都必来打扰,倒是格外干净整洁,这时候,便让陆飞在这里养伤。

陆飞看着窗外星空,思潮起伏,回味着这段时光的辗转经历,不由得一声轻叹,良久良久,方才闭上眼睛。

经过一下午的时间,他心思平静了下来,当下,他不准备去想任何事情,就他现在的状态来说,想的再多也没用,寻思既来之则安之,一切随缘,还是先把伤养好再说吧。

在陆飞缓缓睡去的时候,那林家正堂内室中却点亮着微弱的烛火,何三娘坐在烛火前怔怔出神,良久轻叹一声,喃喃道:“安远,你说我家凌儿如果活着的话,怕也有这位陆公子一般大了罢。”

林安远皱了皱眉,道:“三娘,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

何三娘仿佛没有听到林安远的话一般,看着眼前的烛火怔怔出神,眼神飘忽,温柔如水,兀自喃喃道:“要是凌儿还在,以后也多有个人照拂若雪了。”

何三娘轻轻说着,轻轻摇头,似乎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那一幕,嘴角不由得浮现一抹笑意,不过却有着几分苦涩。

林安远看着何三娘,也是一声轻叹,道:“是啊,你我也慢慢有些力不从心了,若雪还小,要是真有这么一个人以后照顾若雪我也就安心了。”

何三娘闻言,侧过身来,看着林安远,双眼中竟是放出一丝光亮,说道:“远哥,那你觉得那陆公子如何?”

林安远一怔。

何三娘接着道:“远哥,若雪虽小,却也十四岁了,再过两年也该出嫁了,不如将他寄托给陆公子如何?”

林安远沉默了下,接着摇头叹道:“三娘,这念头还是别想了,你看那陆公子气度不凡,自是出身不俗,我们家若雪哪有那种福分。行了,睡吧。”

说完后,林安远起身吹灭烛火,静室中重归于黑暗,过了好久,才传出妇人一声低低的轻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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