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会者对苏淳风这般行为的猜测判断,只对了一半,那就是苏淳风要杀李全友的决心。
在奇门江湖中人看来,李全友这次可谓身败名裂,还有极大的可能会坐牢,输得彻彻底底,他这一生,在奇门江湖上短暂的辉煌时代就此过去。而且他的卑劣行径被当众揭穿,似乎已然注定,将来也很难再融入到奇门江湖中做一个普通的江湖术士。然而,这只是当前局势下在场术士们的忖度,表面的议论,事实上在奇门江湖这个充斥着凶险争斗诡谲阴谋的地方,永远不会有绝对的正义和道义,和现实社会一样,只有利益才是决定性的主流因素。而以李全友的个人修为实力,只要他踏足江湖,那么随时都可以拥有一帮江湖友人,聚拢财富更是轻而易举,甚至能够纠集几个术法修为不弱的散修术士,广收术徒开宗立派……
而且,在场的奇门江湖中人,更不会想到,李全友绝对不会因为此事坐牢,充其量也就是被撸掉官方职务的帽子,以后不能再扯着官方的大旗狐假虎威,但他仍会拥有人身自由。
因为,郞延被刺杀一事的真相,既不是苏淳风与杀生门传人勾结,更不是李全友与杀生门传人勾结谋划。而与会的奇门江湖人士,则已经在苏淳风和罗同华共同谋划营造出的事态影响下,几乎认定了这件事,就是李全友为了陷害苏淳风,与杀生门传人暗中勾结谋划,杀郞延嫁祸给苏淳风。
但这一切,都只是推断!
是臆想!
没有确凿的证据可以证实,李全友与杀生门传人共同谋划杀害了郞延。那段对话录音,也只是证明了李全友居中牵线搭桥,为郞延提供了破除血誓的山门术法,又怂恿挑唆郞延报复苏淳风,在郞延被杀后,李全友更是打算借此事,栽赃嫁祸给苏淳风。而事实是,郞延被杀确实与李全友无关,他根本不认识什么杀生门传人,更不会有丝毫的联系。那么,在这样的前提条件下,嫌疑最大的人,确实也只能是苏淳风。而身为官方代表人物的李全友,于公于私,都完全有必要有理由去彻查此事,并且把苏淳风当作嫌疑人去展开调查。
所以,官方绝不会仅因为李全友牵线搭桥,帮助郞延得到了能够破除血誓的山门术法,挑唆郞延报复苏淳风,就给李全友定罪让其入狱。因为这不是一件单纯的怂恿挑唆杀人案,而是涉及到奇门江湖这个特殊存在形式的恩怨纠纷。
当然了,对于李全友的处理是必然的,因为他的行为,已然让官方无法再容忍他,况且在汹涌如潮的舆论压力下,官方为了给奇门江湖一个交代,也得从严处理李全友。
而苏淳风,是从最初就已然下定决心杀李全友了。
只不过,最初他的计划,是李全友被撸掉职务,没有了官方代表的强大护身符之后,再以江湖恩怨的借口,杀死李全友,以绝后患。那样的话,苏淳风必然要为此付出一定的代价并承担相应的责任,当然,绝对是在可接受的代价责任范围内——奇门江湖的恩怨仇杀,官方也不能以现实社会的杀人罪去处理苏淳风。
不过,当录音的证据出现,李全友惶恐恼怒失态,极为不理智地出手抢夺时,苏淳风立刻意识到,李全友这家伙输不起,在输掉一切之后,只要给已然绝望且光了脚的他机会,他就会不择手段、疯狂地起无差别攻击的报复行动。
同时,苏淳风判断,在今日这样的场合下,自己或许可以更加合理,且无需付出代价地,杀死李全友。
夜长梦多!
所以,苏淳风毫不犹豫地开始当众极尽嘲讽、羞辱李全友,将其彻底激怒!
不过这事儿做得太明显,很恶劣,很令人不齿。几乎就是摆明了往脸上写了句“我就是要用激将法逼李全友动手,然后反击杀死李全友……”。而且很显然,这件事传到奇门江湖上,对于苏淳风的声誉也会造成极大的损害。
然而很清楚这种后果的苏淳风根本不会在意,因为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杀死李全友。
此次会议,真是令与会的广大奇门江湖术士大开眼界,大饱眼福了。
情节起伏跌宕峰回路转。
结果,似乎没有赢家。
郞延死了,郎家实力大跌,因为出卖李全友,其家族名誉、信誉也必然遭受巨大损失;李全友职务、权势、声誉、颜面全都输得干干净净,最后还引众怒,几名高手不约而同施术向他起攻击,生死未知,但即便是侥幸活下来,也必然彻底废掉了;苏淳风,被官方当场拘捕带走,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毕竟他刻意小人得志般嘲讽羞辱激怒李全友的行为,实在是不地道,也太明显了,换个角度考虑的话,在如此场合下当众这么做,等同于没把官方和奇门江湖众人放在眼里,当大家都傻么?
而官方,因为郞延被杀,李全友暗中布局推动舆论,使得官方极为被动,在奇门江湖上的公信力丧失殆尽……
好嘛!
大家忽而都觉得,似乎这才应该是个奇门江湖的样子,为奇门江湖也挣了口气——就算是官方介入,最终也付出了极为沉重的代价。那么以后,官方再想要插手奇门江湖中的任何事宜,就不得不慎重考虑了。
既然事件的正主儿都走了,大家也都三五成群议论着往会场外走去。
其中最为可怜的,莫过于郎平坤、郎年、贾天峡。
无人理会他们。
最没有形象,也几乎没人搭理的龚虎,大模大样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急于离开。面前的那瓶矿泉水早已喝完,他现旁边位置贾天峡的矿泉水瓶没有开启,就直接拿起来打开喝,一边伸手把前后左右桌上没开启瓶盖的几瓶矿泉水都拿过来,塞进了自己拎的土黄色帆布包,继而好整以暇地点上一袋烟抽着。
前几天收到邀请函,随后又接到电话通知时,龚虎这厮在电话里很干脆地问能不能报销来回路费。
那边负责联系通知奇门江湖知名术士的工作人员哭笑不得,他还真是头一次遇到如此小气的术士,奇门江湖上谁会在意这点儿路费钱?最让那位工作人员感到无法理解的是,能有资格让负责奇门江湖的官方组织机构专门电话通知,并寄送了邀请函的术士,那肯定是无论修为还是名气都在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而这样的人,会差车票钱?况且,官方组织在决定召开这次会议时,压根儿就没考虑花费的问题,因为奇门江湖上老的少的,谁也不会去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费用,就连会议的场地、住宿、餐饮等一应最大的开销,宋家的银海大酒店都给全包了。可既然龚虎提出了报销来回路费的要求,工作人员也没办法,只得请示相对来讲比较好说话的罗同华,罗同华当时笑着说:“答应他。”
本来答应了龚虎报销来回车票费用,他到了京城拿着车票在会议现场找负责人报销路费就行,可龚虎这厮没见过世面心眼儿又小,生怕被人给骗了,所以他要求先把车票钱提前给他……好嘛,这大老远的,龚虎也没银行卡,怎么办?龚虎非常善解人意地考虑到工作人员的难处,主动提出解决方案——他把在京城工作的女儿龚晓蕊的银行卡号,告诉了工作人员:“这是我闺女的银行卡号,你们把钱打到她的卡上就行,记得多打点儿钱啊,我到京城还得花钱坐出租车不是?哎呀你们就放心吧,我肯定会去参加会议的,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京城呢……”
得亏了负责奇门江湖的机构部门,属于是特殊机构,习惯了特事特办,换做其它任何政府部门傲慢惯了的工作人员,早就摔电话不予理会了——你他-妈谁啊你?
从平阳市到京城的特快列车,硬座票价是七十五元,来回一百五十元,外加到京城之后的乘车费用等,工作人员很干脆地给打过去二百五十元,有那么点儿暗暗讽刺的意思。但龚虎一点儿都不介意,接到女儿电话告知,确认银行卡上收到了二百五十元的汇款后,龚虎立马让大徒弟许万帮忙询问了火车票票价,并且让许万给他购买了来回的车票。
昨天傍晚到京城南站,他让提前到火车站接他的女儿,领着他乘坐公交车来到了中关村银海大酒店。
好嘛……
二百五十元还剩下二百四十二元。
嘿!
值了!
让龚虎感到分外可惜的是,自家那个傻丫头昨天傍晚把他送到酒店后,就匆匆乘车离去,坚决不在这里吃饭住宿——也不能怪龚晓蕊不肯陪着第一次来京城的父亲多待上一会儿,而是因为父亲的表现实在是太差了,好嘛,当着酒店服务人员的面就眉开眼笑乐滋滋地说:“这次爹来开会,报销来回路费,还管吃管住,晓蕊啊,你也在这儿吃饭,在这儿住下吧,我让他们单独给你开一间房,俗话说得好,不吃白不吃,吃了不白吃,白吃谁不吃?住宿也是这个道理,你看这住宿的条件,多好……”
龚晓蕊怎能不落荒而逃?
此时的龚虎,全然不在意离场的其他人,眯着眼吧哒吧哒地抽着大烟袋,一边美滋滋地想着来京城参加一次狗屁会议,报销来回路费管吃管住不说,还能赚二百多块钱,自己都他妈活了大半辈子了,也就在铁卦仙程瞎子那里沾过这么大便宜,老天爷开眼,自己终于时来运转了啊。除此之外,因为要到京城参加会议,从来没有到过京城更没有参加过什么会议的龚虎,感觉这是一件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事情,所以他以此为由,特意买了套高档西装,还有皮鞋衬衣毛衣秋衣秋裤内裤……然后找到平时无需上班但委实在那里堂而皇之领着工资的富坤煤业集团的财务部门,理直气壮地给报销了。
现在,他已经打定主意,一会儿女儿来看他时,一定要劝说女儿留下来吃午饭,昨晚他都问清楚了,此次参加会议的人员,酒店可以提供两天的免费食宿,而且服务人员亲口告诉他,他们早上吃的自助餐,一顿饭至少值五十块钱……嗯,今天可得劝着晓蕊也在这儿住一宿,难得啊,据说这是一家四星级酒店,啧啧,这档次!
嘿!
真该把晓蕊她娘也带来的。
可惜了。
赔大了啊,唉。
一想到这里,龚虎禁不住唉声叹气。
看着这位久久都不打算离开会场,并且抽着大烟袋毫无素质,随意在桌上磕着烟锅弄得烟灰遍地的猥琐老头儿,酒店负责清洁打扫的工作人员一脸无奈和厌恶。
此时,宋贺返回到了会场,微笑着示意工作人员先出去,然后走到龚虎身旁,客客气气地说道:“龚先生,今天中午除却自助餐之外,鄙人还设了专宴,招待此次参加会议的江湖各大宗门流派世家之主,龚先生是奇门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散修术法高手,所以……还请给在下一份薄面,到专席上就餐?”
龚虎惊喜道:“喝两杯?”
宋贺开怀一笑,道:“难得相见,自然要小酌一二。”
“好好好。”龚虎乐得屁颠儿屁颠儿地站起来,拎着包就往外走,一边说道:“英雄会英雄,依着以前的规矩那都得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才像是江湖人嘛,哦对了,今天喝啥酒?”
宋贺怔了下,问道:“龚先生喜欢喝什么?”
“我在平阳西山县,那些开煤矿的大老板请我喝酒,都是茅台和五粮液……”龚虎得意地吹嘘道。
“哦……有,有!五粮液茅台,龚先生随意。”宋贺哭笑不得。
“那感情好,感情好。”龚虎愈开心,走到门口时又想到了什么,赶紧说道:“我闺女一会儿要来看我,哎呀,那个……要不你先走,我一会儿就过去,我在这儿等等她,可我不知道你们在哪个屋子,咋找你们?你们这酒店里,啥都好,就是屋子太多,跟迷宫似的……唉,本来想着让我闺女也在这儿吃顿饭的,你看……”
宋贺笑道:“龚先生请放心,我让工作人员在这里静候令千金,一定会好好招待她的。”
“宋老板够意思!”龚虎竖起大拇指赞道。
“哪里哪里,应该的。”宋贺客气着,内心里却是感叹不已,虽然龚虎此人无惧刀山火海,敢为朋友两肋插刀,其忠肝义胆在当今时代实属难得,可如此没出息没素质的脾性……还真是难为了苏淳风,怎么和龚虎交情深厚的?
……
京城东三环附近,那栋戒备森严的建筑物内。
一间没有丝毫审讯室的样子,反倒是更像办公室的房间里,戴着手铐的苏淳风坐在靠墙的一把椅子上,神色平静地看着坐在沙上的罗同华,以及那位之前在会场大门口露了一面,下达命令后,旋即转身离去的官员。
他知道,这应该就是罗同华的直属上司,专门负责奇门江湖事宜的官方特殊机构的负责人。
房间里面那张小小的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位看上去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男子。之前召开会议时,这名对于奇门江湖上绝大多数人来说都相对陌生的青年,很突兀地坐在了主席台上,让与会的奇门江湖高手自然而然地多关注了他几眼——这小子,天赋极高,二十七八岁年纪,修为就迈入了炼气初期境,且修为实力深厚扎实,想必是官方刚刚招安的江湖散修术士,只是不知此人身份和师承来历。
未等他们开口,苏淳风就面露不解和不满的表情,抬了抬被铐住的双手,道:“罗教授,这是什么意思?”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犯下的错,承担相应的责任。”罗同华冷冷地说道。
“看来,这是要鸟尽弓藏了。”苏淳风苦笑道。
罗同华气道:“你别在我面前揣着明白装糊涂,也别装出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苏淳风愕然。
武鉴点上一颗烟,表情平静地问道:“苏淳风,你刚才说鸟尽弓藏,是什么意思?”
“李全友输了,真相查出来了,我,对你们来说当然也就没什么用处了。”苏淳风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随即故作了悟状,道:“好吧,鸟尽弓藏这个词用得不太恰当,或许应该说,你们是打算要灭口了?还是打算把我推出去,让我承担所有的罪责,从而把官方从被动的舆论漩涡中摘出去?”
武鉴笑了笑,扭头看着罗同华,道:“罗教授,苏淳风这些话,我听得不太明白,你是不是,给我解释下?”
罗同华露出少许尴尬的神色,坦言道:“几天前,我已经提前知道了这些事情的隐秘消息,并且和苏淳风商议如何处理。之前也有想过要先向武局长汇报,但我考虑到苏淳风的意见,只能尊重他的想法和建议,这一点,我愿意承担责任。不过,我和苏淳风都没有想到,李全友会主动提出召开此次规模交大的江湖会议,所以我和苏淳风商议后,决定在会议现场公布,一来这样做可以在目前谣言舆论对官方极为不利的情况下,当众调查出真相,从而挽回官方的声誉,二来,也是为了确保当事人的安全……”
“你们怀疑我,会因为担心影响了部门的声誉,所以包庇袒护李全友?”武鉴冷笑道。
“罗教授不怀疑,是我不敢信任官方。”苏淳风插嘴道:“坦白说,因为李全友一直以来的言行作为,还有此次恶意嫁祸栽赃陷害我,让我实在是没办法,也不敢太过于相信你们官方了,所以,我不允许罗教授告知任何人这次计划,否则我会退出。”
“呵呵,你们倒是一唱一和啊。”武鉴眯起眼睛注视着苏淳风,看不出有没有生气的样子。
罗同华道:“我承认,这件事我也有私心。”
武鉴点了点头:“可以理解。”
罗同华看向苏淳风,神色一变,极为严厉地叱责道:“但是,所有的这一切,都不是你今天在会场上当众羞辱、嘲讽李全友,并刻意将其激怒后趁机将其杀之而后快的理由!苏淳风,李全友在今天的会议上,已经丢尽脸面输掉了一切,官方也强制性介入,把他带走加以审讯和调查,必定会给予他严惩的,可是你怎么……”
“我不明白您说的,是什么意思。”苏淳风打断了罗同华的指责,一脸困惑和无辜。
“你……”罗同华生气道:“你以为所有人都是傻子,看不出来你是故意而为之的?还是你打算就这样耍无赖,死不认账?苏淳风,今天这是在公开的会议上,在诸多奇门江湖顶尖术士在场的情况下,而且是由官方起召开的会议!你有没有想过,奇门江湖人士怎么看这件事?我们又该怎么处理你?”
苏淳风诧异道:“为什么要处理我?我哪里做错了?”
“你……”
“我承认,我巴不得李全友赶紧死掉,也想过此次会议后,只要李全友丢掉了官职,那么我绝对会找机会把他干掉以绝后患。”苏淳风很认真地说道:“但我今天没想过要杀他,是他要杀我,众目睽睽,大家都看到的,罗教授你也有出手啊,我当时施术反击,纯粹出于自保的目的,况且他要杀我,我却不能还手,只因为那是公众场合?这是什么道理?”
罗同华怒道:“你别强词夺理胡搅蛮缠!”
“我始终认为,任何人,任何机构组织,做人做事,都是要讲道理的。”苏淳风全然不在意罗同华的怒气,目光平静地看向武鉴,道:“在这之前,李全友多少次想方设法地要置我于死地,并且多次威胁过我,这次郞延之死,他又要栽赃嫁祸陷害我!当事情的真相当众公布出来,我所受到的冤屈终于清白于天下时,就因为这是公众场合,因为他会受到应得的惩罚,所以,我就不能泄下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心头的积郁,骂他几句?”
“苏淳风……”罗同华彻底怒了——苏淳风这家伙,明摆着就是要耍无赖。
可他这样的无赖行径,偏偏还合情合理,让人奈何不得。
武鉴抬手打断了罗同华的话,面带微笑,气势却极为迫人地看着苏淳风,道:“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今天在公众场合下,你的言行,几乎所有人都可以确认,你是刻意而为之。当然,你可以继续不承认,谁也不能奈何你,包括官方,也绝不会仅仅凭借自由心证,就对你做出严厉的判决和惩罚。那么,你现在能不能帮我,帮罗教授,帮助我们的机构部门,想个办法,我们面对整个奇门江湖的注意,该怎么处理你?”
“多说多错,少说少错。”苏淳风道:“越是藏藏掖掖或者强势出手,杀鸡儆猴震慑群雄,就越容易引反对的浪潮,也会对官方部门的声誉,增添更多不利的舆论影响。”
罗同华阴沉着脸,暗暗思忖。
武鉴稍稍犹豫后,笑道:“你说得不错,那么……你现在就可以回去了,但记住,你是京城大学生术士协会的副会长,是奇门江湖上新一代术士中的佼佼者,所以,以后该你承担的责任义务,就别再偷懒推诿了。”
“我不想插手江湖事,也不想做一个江湖术士。”苏淳风得寸进尺道:“京城大学生术士协会,你们还是另择贤才吧。”
“那就拘留你半个月。”武鉴皱眉淡淡地说道。
苏淳风愕然,继而满脸委屈地说道:“跟你们官方讲道理,实在是讲不起啊,得,我认了。”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武鉴冷笑着挥手,吩咐道:“刘学树,把他的手铐打开吧。”
“是!”刘学树起身走过去,把戴在苏淳风双手手腕,布有术阵的特殊手铐打开,一边凑到苏淳风耳边轻声说道:“苏淳风,以后别仗着术法修为高强,就自觉可以肆意而为。另外,以后我会多多关注你的。”
苏淳风抬头与刘学树对视,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很有胆识嘛。”
“我叫刘学树。”
“刘学树?”苏淳风想了想,道:“是那个单枪匹马挑战净月门的刘学树么?”
“是我。”刘学树点点头,目光中毫无怯意地直视苏淳风。
“哦,难怪会有如此过人的胆识,不错。”苏淳风全然不在意当前场合下的气氛,起身拍了拍刘学树的肩膀,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心性善良,且敢于为了道义不惜付出性命的代价,也要嫉恶如仇,杀之而后快!鄙人钦佩直至。”
刘学树怔了下,被罗同华板着脸呵斥了一句,才坐回到办公桌前,继续做记录。
罗同华还想要说什么,武鉴已然有些不耐烦地率先开口,道:“苏淳风,你现在自由了,走吧!”
“多谢。”苏淳风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武鉴表情平静,坐在沙上端起水杯轻轻抿了一口微凉的茶水,听着关门声响起,这才淡淡地说道:”放苏淳风回去,责任我来扛。也省得你罗教授在这里假惺惺的作难。此事已经基本了结,接下来,你不仅仅要担负起李全友之前负责的那份担子,还要时刻敦促奇门江湖,共同寻找杀生门传人的下落。另外,防范小心盯紧了苏淳风,保护好李全友,别再生什么意外,他不能死。”
“我会尽力的!”罗同华起身认真地说道。
“走吧。”武鉴挥了挥手。
罗同华向坐在里面办公桌后面的刘学树使了个颜色,两人便一前一后地离开了这间办公室。
独自坐在沙上,武鉴温和的脸色很快冰冷下来。
江湖舆论至此,官方很是无奈。当前情况下,把苏淳风硬留下的话,规则和道理上都说不过去,即便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苏淳风在会场上激将李全友,是故意而为之,但那不是李全友情绪失控悍然起攻击的理由——他要杀苏淳风,那么苏淳风防守反击杀他,自然是理所应当。如果官方硬要凭此强行处理苏淳风的话……且不说本就不可能处理太重,就算是拘留他几天,奇门江湖上本就对官方极为不满的舆论,肯定会籍此再向官方施压。
而就这般放苏淳风走……
官方的威信,自然会受到一些损失。但损失不会太大,毕竟这是奇门江湖恩怨,苏淳风和李全友不论谁杀了谁,都可以当作一起恩怨仇杀事件,只是生的场合有些不妥罢了。当然,还有一个前提是,李全友不死。
苏淳风的责任,就轻得多。
而罗同华之前已然汇报过,李全友的修为是彻底废了,但性命和意识,都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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