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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言口中说着节哀,但实际上,周围那些须菩提禅院的僧人,他们却只是口诵着佛号,丝毫都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悲伤。
看到这一幕,虚言微微皱了皱眉头。
说实话,他其实是有些不太喜欢跟须菩提禅院这些僧人打交道的。
江湖人都说大光明寺的和尚行事激进偏执,那是因为须菩提禅院这帮苦行僧很少走出南蛮之地。
若是接触的多了他们就会现,须菩提禅院这帮和尚,那简直就是无法沟通的。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虚言身后传来:“虚言大师莫要见怪,净禅智藏师伯乃是我须菩提禅院最老一辈的僧人,他如今去了,我等虽然悲痛,但却也只能为他诵经,愿师伯早登彼岸极乐。
世间苦海,诸多浮沉。净禅智藏师伯虽然去了,但却也是解脱。”
虚言回头望去,走来的乃是一名年轻的僧人,甚至其外表年轻的不像话,好像只有二十出头一般,唇红齿白,相貌俊秀,穿着一条龙纹袈裟,周身好似都笼罩在一层朦胧的佛光当中。
虚言连忙双手合十行礼动:“见过罗摩方丈。”
眼前这位看似年轻的僧人,便是现如今须菩提禅院的方丈,‘神僧’罗摩,被人称之为是活着的传奇。
据说其出生便有祥云佛光降临,百里之外都清晰可见,所以被上代须菩提禅院方丈亲自收养。
三岁便可口吐经文,七岁与寺内高僧论佛,十三岁行走南蛮之地,渡人生疾苦,甚至被南蛮之地的一些土著供奉,成为万家生佛一般的存在,历经千百劫难,三十岁便接任须菩提禅院方丈之位。
这位可是要比他的师兄虚慈更早踏入天地通玄境界,别看他很年轻,甚至还没有虚言年龄大,但却是可以主宰江湖风云的至尊人物。
罗摩也是双手合十,点点头道:“多谢虚言大师不远万里,将净禅智藏师伯的遗物带回来,贫僧这便给虚言大师安排住处,在寺内歇息数日再走。”
虚言连忙道:“方丈客气了,你我都属于佛门一脉,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
大光明寺内事务众多,贫僧也就不打扰了。”
虽然大光明寺跟须菩提禅院并没有什么矛盾,不过让他住在这里,虚言还是感觉有些别扭。
应到虚言这么说,罗摩也没有阻拦,只是亲自将虚言送到门口,这才离去。
回到禅院内后,罗摩拿起那已经丧失了灵性的七宝琉璃仗,轻轻抚摸着上面的刀痕,闭着眼睛,叹息了一声道:“我只不过是趁着封山之际,想要闭关一段时间,净禅智藏师伯为什么就去了?
师伯他已经有十多年未曾出过禅院了,这次他又为何要前往北燕?你们谁,能给我一个解释?”
罗摩的声音很轻很淡,好似在商量着事情一般的问询,但在场的这些僧人,不论是辈份比罗摩大的还是比他小的,都是浑身一震。
就在这时,一名看其模样只有四十多岁,但眉毛胡子却都已经花白的僧人低声道:“是我害了净禅智藏,若是没有我的一番话,他也不会对楚休动这种杀心的。”
那僧人一脸的疲惫之色,虽然看着不算太老,但却已经皱纹横生,虽然能够依稀看出其年轻时定然也是一个英俊公子,但此时他身上却只留有一股强撑着的暮色死气。
此人便是须菩提禅院内,那位身世坎坷到了极致的萧摩诃,也是他推算出了将来楚休会毁掉他们须菩提禅院的。
楚休的事情太过惊世骇俗,他在告诉了净禅智藏之后,便也没跟其他人说,所以他也认为,净禅智藏的死,跟他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
等到萧摩诃将事情都说出来之后,罗摩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你能否确定,你所卜算出来的场景,都是真的?”
萧摩诃抬起头沉声道:“方丈,我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的,若不是因为宗门安危,我又怎么会耗费百年寿元推演天机?
这结果绝对没错,哪怕就算是大光明寺的虚静来了,他也未必能够推演的要比我更精准!”
罗摩又是叹息了一声,他摇摇头道:“错了,你们都理解错了啊。
你这一生都受因果牵连,我以为你已经走出去了,没想到你却还困在其中。
你以为你推算出楚休灭我须菩提禅院是果,但实际上,这为什么不能是因?
因果循环,哪个是开始,哪个又是结尾,谁人能够说得清?
因果天机,不是人力所能够看透的,也不是人力所能够改变的。
你看到了未来的场景,净禅智藏师伯妄图去改变。
你们以为你们可以逆天改命,殊不知,你们其实成这了天地因果的棋子。
这是命数,也是劫难。
大争之世,无人可以避免,哪怕就算是我须菩提禅院久居南蛮,也定然会被拖到其中的。”
说完之后,罗摩直接转身离去,但他身后的萧摩诃却是面色白,他懂了,也明白了。
错了,大错特错!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声音犹如夜枭一般,嘶哑难听。
“妄图改变因果,但自己却成了因果中的一枚棋子,虚静,我不如你。”
话音落下,萧摩诃顿时一口鲜血喷出,神色委顿到了极致。
其他僧人想要搀扶起他来,但萧摩诃却是摆了摆手,步履踉跄的走了出去。
大错已经铸成,但错便错了,只能一错到底,接下来,须菩提禅院将要面对的,可能是无尽麻烦。
与此同时,东齐隐魔一脉的据点内,数名隐魔一脉的大佬都齐聚在此。
楚休被杀,对于隐魔一脉来说,损失的不光是隐魔一脉未来一名优秀的弟子,更是当众扇了他们一个响亮的耳光。
这记耳光到底是还回去,还是就这么忍下来,当然需要商讨一番。
除了魏书涯,秦朝先等三名进入了幻虚六境的武者自然是同意报复须菩提禅院的。
但其他人却是有些别的意见。
有人低声道:“魏老,我们也知道楚休死了,你心中悲痛,但凡是还是要冷静一些的。
那可是南北二佛宗之一的须菩提禅院,有着至尊榜第七的‘神僧’罗摩坐镇,我们拿什么报复?
还有,说句不好听的,上次袁天放死在大光明寺妄念禅堂座虚渡的手中,我等都没有出手报复,而是忍了下来,这次楚休一个小辈出事,我们便要动用整个隐魔一脉的力量,这怕是有些说不过去啊,会让下面的人寒心的。”
魏书涯闻言猛的一抬头,那眼中的锋芒竟然让对方有一种不敢直视的感觉。
大部分的时候,魏书涯都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就跟大街上那种搬个椅子,整日里晒太阳的糟老头子一样。
但许多人却是已经忘了,这一位,可是曾经在九天山之上,跟整个正道江湖对垒的五大天魔之一!
“上一次?上一次那是袁天放自己找死,而且还是被比自己小一辈的武者所杀,我们还能怎样?
但这一次,须菩提禅院以大欺小,欺人太甚,他能杀我隐魔一脉的弟子,我隐魔一脉的弟子为何就不能杀他们的弟子?
我知道你们怕什么,无非就是因为死的不是自己的弟子,自己的人,所以害怕牺牲而已。
但尔等别忘了,我们隐魔一脉,是有着昔日昆仑魔教传承的!
万一有一天教主真的回来了,看到我们这幅窝囊的样子,就算是教主估计都不会承认我们也算是昆仑魔教一脉!”
在场的众人被魏书涯说的不吭声,但还是有些低声道:“魏老,我等不是害怕牺牲,都是两个肩膀抗一个脑袋,谁怕谁?
但问题是,我等却不想做无所谓的牺牲。
正魔大战刚刚过去可没多久,天地通玄境界的威势谁人不知?
我们现在出手,所考虑的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谁人能够挡得住神僧罗摩?
只要罗摩不出手,管他什么净禅智藏还是净禅智障,本座倒是想看看,是那帮老和尚的脑袋硬,还是本座的天哭魔刀更硬!”
魏书涯淡淡道:“罗摩吗?我们是挡不住,但有人能够挡得住。”
“谁?”
“夜韶南!”
在场的众人顿时默然不语,有人迟疑道:“魏老你的意思是,去求拜月教?”
魏书涯沉声道:“不是求,而是交易。
我隐魔一脉不会去求明魔一脉,双方只能交易。
就好像上次拜月教来找我们一样。”
“但,我们能拿出什么东西来?请天地通玄境界的至强者出手,代价,怕是要比上次东皇太一来找我们所付出的代价更大。”
撇了那些人一眼,魏书涯淡淡道:“放心,楚休是我这一脉的人,老夫理应多拿一些东西。
请夜韶南出手付出的代价,老夫来拿,但对须菩提禅院出手一事,到时候希望诸位莫要留手。”
听到魏书涯这么说,在场的众人连忙道:“那是当然,这可是关乎到我隐魔一脉脸面的大事,我等当然不会留手。”
看到这幅场景,魏书涯顿时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自家的继承人被人给杀了,这若是换成方七少死了,或者是张承祯死了,剑王城和天师府绝对会跟对方不死不休的死磕到底的。
结果换成他们隐魔一脉,连找对方报仇还要商讨这么长时间,犹豫这么久,拿出种种代价,这种事情简直让魏书涯感觉到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