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墨九闲得蛋痛,就想找人一起玩牌。
对,扑克牌……正是后世的扑克牌。
若说墨九对这个世道的贡献,除了军事上的火器,当属娱乐了。
这个扑克牌的“发明”创造,就是其中一种。
兴隆山的日子,缺少娱乐。不仅墨九这种习惯了网络信息化的穿越之人,便是那些墨家弟子在学习与工作之余,也是极度无聊与空虚的。墨九本着为墨家弟子多多创造先进性娱乐方式的使命感,让人制作了扑克牌,并教会了弟子们许多玩法……
“来来来,师兄,赶紧上车!”
墨妄是了解墨九的,这趟去阴山办事儿,他没忘记带上几副扑克,供大家消遣。而墨九拿到扑克牌,闷了许久的神经就兴奋起来,唤上墨妄,一起挤到萧长嗣那一辆最大的马车上。
“老萧,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三个人围坐,中间方一个小方几,摆上一壶清茶,墨九大概与萧长嗣说了一下扑克的玩法,看他时而点头,时而皱眉,始终一知半解的样子,她的兴味儿顿时上来了,吡喝着要动真格儿的。
“玩扑克么,当然得赌钱才有意思。玫儿——”
她低唤一声,玫儿赶紧掏出银钱袋子递上去,“姑娘。”
墨九“啪”一声把银钱袋放在小方几上,冲墨妄和萧长嗣笑开。
“来呗,舍命陪君子!”
墨妄瞥一眼她瘦瘦的银钱袋子,没有吭声。
在兴隆山上,她吃的、住的、耍的都有人安排妥当,平常根本用不着她自个儿花钱,所以她身上能掏出来的银子,确实少得可怜……而且,这一点钱,确实太对不起她钜子的头衔了。
可他不扫她的脸,萧长嗣却没有放过她,只瞥一眼那钱袋,便摇头奚落,“就这点钱,怎好出来赌?”
墨九大眼一瞪,哂笑,“钱不在多,能赢就行!”
萧长嗣拎了拎她的银钱袋子,饱含
坑深210米,金帐里的世子
“苏赫世子?”
墨九慢吞吞抽出信笺,看完了微微一怔,方才认真低头凝视那个送信的汉子。
面颊红润,额头宽,颧骨高,鼻大而勾,很平凡普通的一个草原人,丢到任何一个牧民人群里都找不出来。
微微一笑,墨九慢慢骑马走到他跟前,随口问。
“你是这里的牧民?”
“我是。”那汉子面带笑容,回答得很快。
“苏赫世子让你来送信的?”
那汉子想想又点头,咧齿而笑,“苏赫世子是我们的朋友,你们也是。”
朋友?这顶帽子未免戴得太早了。
墨九看他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不像能问出什么的样子,目光微微一动,轻“嗯”一声,又笑道:“是这样的,我们打南边来,不知道你们这边儿的习俗和规矩,这苏赫世子的生辰,我们需要随点什么礼才好?”
“这个……”那汉子迟疑一下,笑道:“我们草原人没那么多讲究。你们是远方贵客,苏赫世子专门邀请了,想来是不必随礼的……当然,贵客也可凭心意表示表示。”
“哦。”
墨九笑着点点头,“多谢!”
答谢了那个汉子,待他离开,墨九才知道他正是这个村子里的牧民,也是这时才知道,原来那个苏赫世子与大巫师“隐居”的村落,就是目前她所在的地方。
这是一座牧民集居的村庄,名叫嘎查村。
它正正位于阴山脚下,由于水草肥美,有溪流贯穿其间,在这个时节很是热闹,居住有约摸上百户牧民,一眼望去,圆形的毡制帐篷,一顶接着一顶,高低不平,错座在草原上,很有壮观而辽阔之感。
曹元为墨九一行安排的帐篷在一个长长的斜坡底下,离嘎查村的牧民集居地约一里左右。相隔这样远,当然是出于安全与防御考虑。但他们的到来,还是吸引了牧民的注意。
南方来的人,对草原人来说,还很稀奇。
听说他们是来这边做买卖的商人,牧民们热情地为他们送来了马奶酒和带着浓重膻味的羊肉,顺便也从他们手里拿走了一些大米与面粉做交换……
墨九一向对于美食没有抗拒力,可当她兴致勃勃地尝试马奶酒和羊肉时,却不太习惯这两道赫赫有名的草原美食,丢下一大桌子人,早早逃回了自个儿的帐篷,让玫儿取出萧长嗣给的卤牛肉,又去炉子上烤了两个馒头,就着一起啃。
“我太想念南边了……”
这是她的第一句话。
“也不晓得彭欣在哪儿。”
这是她的第二句话。
“那苏赫世子生辰,为啥要请我们呢?”
这是她的第三句话。
玫儿总觉得她家姑娘有点儿本末倒置。
从收到苏赫世子的邀请开始,她不就应当把注意力放在这个未曾谋面,但名已灌耳的苏赫世子身上吗?而她到好,先是吃,再是朋友,最后才想起正事。
“唉!”
玫儿重重一叹,为主子操碎了心。
把馒头外面烤焦的灰皮剥掉,她乖巧地递给墨九,“姑娘,可要玫儿请左执事进来,吩咐他去打听打听?”
“不必了。”墨九吃着馒头和卤牛肉,看似浑不在意,心里却有数,“这些事,师兄自有分寸。”
相处习惯的人,自会明白彼此。
墨妄并没有辜负墨九的期盼,等嘎查村的牧民离去之后,他再来见墨九时,直接便向她交代了打听到的事儿。
苏赫世子确实住在嘎查村,已经有好些年了。
他不像草原的普通牧民那样,随水草而栖息游牧,而是一直跟着大巫师,居住在嘎查村东北角的一个毡帐里。
前些年,这位世子一直默默无闻,牧民只知道大巫师收有一个小徒弟,但真正见过这个徒弟的牧民却不多,更没有谁知道原来这个小徒弟,居然是从阿勒刺来的世子。
苏赫世子的身份,是几个月前才被众人知晓的。
当时,阿依古长公主亲自过来,不仅与世子相认,还带来了工匠,在嘎查村为世子搭建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大金帐。以毡为衣,用柳编窗,以金裹柱。金帐位于蓝天白云之下,弯弯河水之畔,茵茵绿草之间,甚是华美,牧民甚至热情地领了墨妄出去,指了金帐的位置,言词间极为骄傲……
可听完墨妄的讲述,墨九却觉得古怪。
“按理说来,像苏赫世子这样的人,应当不问世事才对?为什么过一个生辰,却要搞得这样高调。而且咱们刚入阴山,他就知道了,特地派人来请?”
墨妄与她对视一眼,没有吭声。
可彼此心中,皆已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
显然,苏赫世子已然知晓他们的身份。
那么,这个苏赫世子,到底是有心结交,还是为了宋骜?
考虑一下,墨妄皱了皱眉头,望向沉默的墨九道:“为安全起见,不如我带人前去拜会,你且留在帐里,一旦有什么事,也有个退路……”
“那怎么行?”墨九眉梢一挑,“人家堂堂北勐世子,诚恳地邀请了我们去赴案,我若在这个时候打退堂鼓,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墨家钜子?还有,让你去涉险,我自己留下来白吃白喝,我又怎么好意思说我认识你?”
“……”墨妄只剩叹息。
“明儿晚上是吧,去!必须去!”
这天晚上,嘎查村沥沥淅淅地下了一阵小雨,待次日天亮时,天晴了,雨后的草原空气清新,格外的美丽。墨九站在山坡上,看牛羊成群、绿草成茵,毡帐点点,牧民炊烟,有一种梦幻般的不真实感。
阴山……
阴山……
她竟然又站在了阴山!
这一个她前世最后顿足的地方。
同样的山脉,却不再是同一个世界。
这种似梦似真的感觉,让她久久找不到存在感。
山坡下,牧民们忙着赶牛羊去吃草,墨九瞧了一会儿,也领了墨妄几个四处去闲逛。
苏赫世子的宴请在晚上,白日无事,墨九有意无意地与牧民们交流,接触,就为打听一点彭欣的消息。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嘎查的牧民还是很纯朴的,而且,像彭欣这种南边来的异族女子,很容易受到牧民的关注。
有牧民说,确实有一位年轻姑娘来过嘎查,外貌与墨九描述的一般无二,可她早在一个月之前就离开了。牧民们只知道她来阴山是寻找夫婿,而她的夫婿,就消失在阴山那一个离奇的死亡之谷……
墨九隐隐有些脊背发凉。
宋骜领着的南荣大军是全军覆没的,据当时的线报,将士们的死状极是怪异,无伤无痕……显然并非死于完颜修之手,甚至有可能根本就没有与完颜修发生过遭遇战。
那他们是怎么死的?
苏赫世子又是怎样“捡”到的宋骜?
还有彭欣,她该不会也诡异地“消失”在阴山了吧?
望向不远处那高高的山脉,墨九微微眯眸。
“师兄,趁着天色尚早,我想去阴山走走……”
对于墨九的要求,墨妄向来言听计从。可这一回,他稍稍蹙了蹙眉头,竟然言词拒绝了,“不行!”
“师兄……”
听她委屈地一喊,墨妄的心又软了几分。
“至少等晚上见过苏赫世子,再做打算。”
墨九打的什么主意,他当然知道。
她一直对阴山好奇,对神奇的死亡之谷好奇。
而身为墨家传人的他,其实也很好奇。可好奇归好奇,却没有什么事比墨九的安危更重要,他不能让她率性而为——可拒绝完了,看墨九闷不作声,墨妄又有些不忍心了。
头痛地揉了一下太阳穴,他正在想怎么规劝,便见击西匆匆过来,摆着绣花裙摆,一阵小跑。
“九爷,九爷,不好啦!”
一看这货,墨九头就大。
“又怎么啦?你家掌柜的又要死啦?”
毫不避讳地说出“死”字,墨九确实对萧长嗣的容忍已经到达了极限。可击西听完,却是莞尔一笑,翘着兰花指道:“九爷好生英明,连这个也猜得到了。”